心里全是亂糟糟的想法,諾德推開門。
然后,
對上客廳里抬起腦袋看向他的年輕咒術師。
眼罩……摘下來了。那是諾德最先想到的事情。
不管多少次看到那雙蒼天之瞳都會有一瞬間的空白,真的是絕美的霜藍。
但下一秒諾德回過神來——他穿著寬松的睡衣,壓亂了的頭發沒有打理,毫無形象可言——不,不不,形象也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情,他還有一百個更棘手的問題。
“……、”……悟?
諾德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聲音,拘謹地開口:“……五條先生?”
五條悟看了他兩秒,忽然笑了一下,“為什么這么緊張?”他挑眉問。
要說多緊張,那諾德應該承認,他在剛才幾乎有立刻關上門回到房間的沖動。
“只是給你帶了早餐,”五條悟示意桌上的袋子,盡量輕快地說,“我沒有在你家過夜啦。”
“……這樣。”
“過夜禁止?”年輕的咒術師輕佻地問。
“……也不是。”
諾德不確定地在沙發上坐下,在……五條悟身邊坐下。
有什么說不出的不對。
他也許還沒有完全清醒,否則沒辦法解釋他像宕機一樣完全沒辦法思考。早餐?啊,是三明治和甜粥,從店里打包的,揭開蓋子還冒著熱氣,兩份,那是說五條悟會留下來和他一起。悟說沒有過夜,那么是早上才過來的……
五條悟在諾德眼前揮了揮手。
他看過去,年輕的咒術師正用一種拿他沒辦法的縱容的眼神回望他,那雙漂亮的蒼藍色眼睛很讓人分心。
“這是什么世界難題嗎?”五條悟低低地笑了一下,和他說明,“昨天你回房間我就走了。對了,沒有擅自拿走鑰匙,剛才是從窗戶進來的。很在意?不歡迎?還是早餐不合胃口?”
“不是的,”諾德看了看窗戶,想象著白發的青年用無下限術式的樣子,也有點想笑了,從窗戶啊——那也有些不好評價,但他并不是覺得在意,“只是想著要是讓五條先生在沙發上過夜就不好了。至于早餐……謝謝。”
“謝謝?”五條悟玩味地重復那個詞。
“嗯……”諾德猶豫了一下,“不應該道謝嗎?”
“沒這么說。”五條悟不置可否。
帶來的早餐是煮得剛好的粥,加了些甜玉米粒,有些被當作病人照顧的感覺,那當然也是讓人高興的關心。說起來幾分鐘之前他還在想著早餐的選擇,想著單手不方便烹飪、外出用餐過于大費周章、只是面包又讓人興趣缺缺。但在現在不需要煩惱了。
五條悟簡短地和他說起了昨天的后續。
“很要命的。負責心理治療的設施都人手不夠了。”咒術師用介于平靜和感嘆之間的語氣說著,把令人不愉快的細節帶過。
他們又零零散散地聊了幾句別的。
早餐不會太久,就像他們的每一次見面,也只是短暫地說幾句話就告別。
五條悟幫他收拾了剩下的餐具。
家務這個詞和眼前的人放在一起有些新奇,但無論如何,和居家的一面不搭調的最強咒術師周到地把桌上挪開的東西也放回原位,站起身。
“有什么要我幫你的嗎?”五條悟這么問他,“手受傷了不方便吧?”
“沒事的,只是小傷。”諾德說。
“——小傷,”五條悟重復,“不是怕麻煩我嗎?”
“我的確不想要在這種小事麻煩你,而且,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諾德示弱地對他笑。
五條悟勉強接受那個回答,有些埋怨地嘟起嘴。
“我會去看醫生的。”諾德補充。
“哦。”五條悟不太高興地說。
“那……回見?”諾德試著說。
而五條悟——又看了他一會,冬日冰雪一樣的藍眼睛有種神明一般的疏離感,“那你,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嗎?”年輕的咒術師聽不出情緒地問。
“別的話?”諾德問。
“那個,”像是再清晰不過的事實一樣,五條悟指向客廳地上的血紅色圓陣,“你沒打算說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