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床很窄。
一開始搬到這里就沒有想過要和誰共度夜晚,那時諾德覺得單人床就夠用了。
……又窄又局促,諾德想著,在年輕的咒術師毛毛躁躁地湊過來的時候摟住他的肩膀,讓他們都不至于落到外邊,再安撫地順一順又散下來的白發,然后回以另一個親吻,因為五條悟喉嚨里模糊的愉快聲音而覺得忘乎所以。
親吻是個壞的開始,沒有人會因為一個親吻而滿足,當然會想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擁抱也是個壞的開始,確實擁有什么的存在感讓人沉醉,另一個人的體溫燙得令人干渴。渴望來得沒有半點道理,把理性燒得干干凈凈。
他好像很早就想這么做了——他可以這么做,對吧?
“你又在想什么。”五條悟嗓音沙啞地在他耳邊低語。
“……就是會胡思亂想的性格啊,現在才知道嗎?”諾德埋怨地說。
“啊,”五條悟低低地笑,拉過他的手親吻手心,一邊無辜地抬眼看他,用一種混合著喜愛的縱容語氣低聲說,“鬧脾氣了啊。”
六眼的咒術師摘下了眼罩——幾乎在得到回應的第一時間。好像掙脫什么束縛那樣,他扯下遮住雙眼的黑布,再睜開緊閉的眼簾。
不管多少次看到都只覺得驚艷,蒼藍色的眼睛像是沒有一絲陰霾的晴空,五條悟很漂亮、他快樂、大方又生機勃勃。而現在,他正專注地用那雙眼睛看著諾德。
諾德伸手,用指腹輕輕觸摸他的眼尾。
五條悟并沒有因為被觸碰要害而閉上眼睛,只是微微低垂視線,卷翹的霜白色睫毛碰著他的手指——這讓六眼的咒術師看起來很柔和。
“是故意的吧?”諾德輕聲說。
“眼罩?是哦。”五條悟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不可以嗎?”
“別縱容別人喜歡你的臉啊,”諾德輕輕嘆氣,“這樣的人不值得你認真對待。”
五條悟故作驚訝地挑眉,頗有進攻性地貼近,拉近了距離,近到他們都能對彼此的狀態一清二楚,再拖長了語調開口,“說教?——現在嗎?”他用甜蜜的聲音說。
諾德抿了抿唇想壓下臉上的熱度,但沒有用。
于是他如五條悟所愿地摟住對方貼近的腰身,低頭親吻落在鎖骨上的熒藍色項鏈——那也好像是從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再往下是心臟,代表生命的搏動令人著迷,諾德輕輕碰著這處生命之源。
大貓在他身下輕哼,因為癢意而笑起來,揚著脖頸接受他的親吻,再慢慢臉紅地轉過頭去。
一副愿意把全部都交給他,幾乎順從的姿態……那讓人難以思考。
樂于回應,樂于接受,一點也不羞恥地向他討要,又因為過多的給予而輕輕顫抖著,即使如此還是迫不及待地向他索取親吻,好像更想要這個,好像更想要他在。
……別這樣啊,他也會舍不得的。
他們靠在一起低低地喘氣,諾德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眼前的人。
年輕的咒術師遠比他坦誠,嘴角翹起來,手不安分地在被子里摸索。但最后只是抓住了他的手,指腹貼著指腹,十分耐心地展著他的手指,再扣住,順著指縫親密無間地相扣,好像這也覺得不夠,拇指留戀地摩挲著。
五條悟看著他,明知道諾德沒辦法在這時候開口說不,還是故意看著他問;“我現在應該走嗎?在十二點之前?”
“……在說什么呢。”諾德輕輕嘆氣。
于是五條悟像只心滿意足的大貓那樣湊上來,過于親昵的觸碰帶起微小的電流,他靠在諾德身邊滿足地喟嘆,“……沒有要趕我走啊。”
“待多久都可以。”諾德拿他沒辦法地回答。
“那當然很好啦,”五條悟開口,他們離得很近,所以說話時的模糊聲音也從胸口、從氣息、從靠在一起的身體聽到,“但是該不會是‘我想怎么樣都可以,但你會走’的套路吧?……不要嘛,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不是,”諾德無奈地說,“……不是。今晚留下來吧。”
“明天再走?”年輕的咒術師別有用心地問。
“明天再走。”諾德順從地回答。
“這樣啊。”五條悟暫時滿意了,在他的嘴角親了親,像有一根弦松開了,這次咒術師真的放松下來,懶洋洋地擺弄著諾德的手,“……如果我每天都來找你,你會一直留到明天嗎?”他若無其事地問。
“……嗯。”諾德從喉嚨里發出一點點聲音。
那是個含糊不清的回答,至少應該是,但五條悟好像得到了一個確證的答案,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一下子高興起來,帶著期待問:“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