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情愿地掛斷了電話,和電話那邊的人輕聲說“一會再聯系”,諾德·弗雷姆抬起頭,用一種猶豫的神情看著她。
面對五條悟的時候是可愛的小男朋友,到了這里就是“討人嫌的其他咒術師”嗎?
“這反應我太熟悉了,”九十九夸張地聳了聳肩,“在想那個吧?——五條明明在一天到晚出差,這個特級卻不知道在哪里摸魚——我懂我懂,直說也沒事。”
“不……”魔法師低聲說,“我沒有那樣想。上次的事情才是,謝謝你幫了他。”
“上次的事——”大大咧咧的特級咒術師想了想,“啊!你說五條讓我來澳大利亞啊。”
“嗯。”
男性的聲音很柔和,但也并不是大家族咒術師那樣端著架子的惺惺作態,只是好像生來就沒什么攻擊性,非要說的話,還好像——很好欺負。
“剛才也是,”諾德接著說,琥珀色的眼睛帶著點歉意看著她,“抱歉對你那么失禮,我不知道是你。”
怎么說呢,習慣了和咒術師打交道,遇到這樣的類型……還挺少見的。
九十九由基在長椅上坐下,魔法師安靜地看著她,“不過,”他輕聲開口,“……如果說沒有半點其他想法,也是騙人的,稍微幫幫他也可以吧?多少會這么想。”
“會呢會呢,”九十九由基也跟著煞有介事地點頭,“不過我沒打算回應這個期待呢。”
“我能理解,畢竟,這不是你的責任。”諾德那樣說著,話語里沒有諷刺的意思,好像真心實意地這么覺得,再低聲說,“但是……這些也不是悟的責任。”
“啊!這點可不一定呢,”女性興味盎然地開口,“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數百年才出現一次的存在,天才之中的天才,在這樣的期待之中誕生,被予以最好的資源、愛護和保護,這也是一種虧欠吧?無論五條悟本人愿意或不愿意,多少也要回報這份期待不可。”
諾德看著她,并不反駁,只是不置可否地問:“是嗎?”
“啊,被看穿了?就算不是也會變成‘是’啦,”九十九由基笑起來,“五條現在這樣對我也有好處,所以你要問我的話,我當然只會說‘是’了。出于不同的利益、不同的考量,整個咒術界的人都只會把他留在現在的位置上。”
性格溫順的男性不太贊同地看著她。
“而且他本人也無所謂的話,不就是皆大歡喜?”九十九由基沒誠意地說。
雖然顯然不同意她的話,也不喜歡這個話題,諾德也只是輕聲開口:“九十九小姐原本是想和我聊什么呢?”他問著,轉移了話題。
“那個啊!”九十九由基一下子想起來,“就是你剛才那個!一下消失不見的那個,是瞬移?是傳送?有什么限制嗎?說起來是魔法吧——!雖然術式是天生的,但是魔法應該是努努力就能學的?”
“雖然是那樣……”諾德有些為難地回答。
雖然他們剛才的對話不太愉快,但魔法師也仍然和她解釋起魔術回路、刻印的傳承,還有魔力咒力之間的相性,要一句話說完也簡單,那就是——做不到。
“在過去,我也曾經試圖讓施法者學習空間魔法,但那也很困難,”諾德說著,止住了話頭,“無論如何,咒術師是無法學習魔法的。”
“因為會相互抵消嗎?但是是從源頭上抵消嗎?還是說只是操作上很麻煩——畢竟生命力嘛,那種東西只要活著就會有嘛。”九十九由基一邊考慮著,
被一連串的問題和假設弄得不知所措,諾德頓了頓,還是說:“首先,至少你的身上沒有魔術回路……悟也沒有。像普通人沒有術式一樣,沒有魔術回路,也就沒有驅使魔力的天賦。”
“這樣啊,”這位咒術師十分可惜地跟著感嘆,“那這件事就先算了——話說回來,你有注意到那些低級的咒靈在躲著你嗎?”
——縱使山火熄滅了,從對火焰的恐懼之中誕生的咒靈卻沒有一同消失。
雖然沒有消失,卻仿佛本能地忌憚著一般,不約而同地遠離了眼前這個在咒術師的感官之中和普通人無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