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曾經發生的事情,在心中留下的記錄。
不想記住的事情一樣會記住,不想忘記的事情一樣會淡忘,不受控制的,與生俱來的記錄。
本該是這樣的。
諾德一下沒回過神來。
——他和悟,之前的事情。
當然,他是知道的,他們曾經交往過。
但大概是因為,記憶之中的自己總覺得那一次在清晨的的陽光之下、在粼粼的噴泉邊,看著這個人向自己走來,蒼藍色的眼睛清澈而沒有半點陰霾……他總覺得,那次才是他們的初見。
所以,也多少有些……沒有真實感。
“是在意這個嗎?”諾德頓了頓,問。
“誒,”悟也愣了一下,“你不在意嗎?”
“……怎么說呢,更像是……沒想起來吧。”諾德勉強說明著。
“那剛才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啦,嚇到我了。”悟夸張地嘆了口氣。
因為在意他的反應而覺得嚇到了,那是不是也有些夸張……被打斷了思緒,這次不覺得那么羞恥了,諾德無奈地開口:“我以為你會在意我有很多……嗯,過去的感情經歷。”
五條悟慢了一拍,遲遲地反應過來:“哇喔,對哦……這個我也沒想到。”
“那是在意的意思嗎?”諾德輕聲問。
“比起那個——我們是吵架又分手了誒,我以為你會超在意的。”顯然是完全沒放在心上,五條悟自顧自地說,又訕訕地說,“啊,我是不是提醒你了。”
那讓諾德笑了一下,稍微有些意外,“……還吵架了啊。”
“嘛……”他的男朋友含糊起來,再裝作乖巧地抬眼看他。
機票是頭等艙的位置,澳大利亞的咒術師協會在這方面做得無可挑剔,但頭等艙座位之間的間隔很遠,中間隔著一條過道,五條悟好像覺得這份距離降低了自己的受歡迎程度,又若無其事地把手放在這邊座位的扶手上。
什么啊……諾德也握住他的手。
“悟呢,”他輕聲問,“這個在意嗎?之前說到處理記憶的事情不太高興吧?”
“有點在意啦……是被你忘得干干凈凈哦?”五條悟撇撇嘴,“一起說好的事情也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
年輕的咒術師作出一副不甘心的樣子,顯得委屈巴巴的。那也許是故意作出的姿態,但還是讓人拿他完全沒辦法。
說著,五條悟又頓了頓,“……但是你想起來可能會,不太高興。”
看到諾德暫時沒有回答,他想了想,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地補了一句:
“……也可能會生氣。”五條悟小聲說。
“不會生氣的。”諾德回答。
“保證?”悟頗為懷疑地看著他。
……是怎么大吵了一架,才會是這副耿耿于懷的樣子啊,諾德好笑地想。不如說,光是要想象激烈爭吵的場景,他都覺得有些困難。
但說到底,為什么要去想這些呢?
“那就當過去了吧。我不想知道,也不知道,這樣,就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氣吧。”諾德輕聲說。
漂亮的藍眼睛瞥了瞥他,有點不相信,“……就這樣?”
“嗯,就當我們是第一次認識,這樣好嗎?”諾德試著說,又想起來,“當然,說好的事情可以再告訴我,我會遵守約定的。”他半開玩笑地說。
五條悟審視地打量他。
被悟專注地注視會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也許實際上就是那樣也說不定。
過了一會,他的男朋友嘟嚷地出聲:“你答應會接我的電話。”
“……這算約定嗎?”
“什么時候都可以給你打電話,是你說的。”年輕的咒術師頗為較真地強調。
“嗯,什么時候都可以。”諾德從善如流地回答,“還有別的嗎?”
霜白的睫扇瞬動,好像有一瞬間的不安,但五條悟接著說:“還有不會從我面前消失。”
“……那是說,不要用空間魔法?”諾德不確定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