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中島敦之前抱著多大的期待,發現便當盒子被羅生門一口悶了的時候就有多悲痛,再加上相遇以來,芥川似乎一直對他冷言冷語不想搭理他。
理智上知道,芥川不像他知道未來,只是剛認識他,又是在鐳缽街那樣的地方長大,性子警惕疏離才是正常的,可說到底,中島敦自己現在也不過只有十四歲。
帶著期待而來,最終卻一次次面對和自己概念中態度完全不一樣的人,這其實也還好,因為不同階段的人是不一樣的,眼前這個芥川才是真實的,書上的芥芥在未來,可他會恐慌,積攢到現在,有點繃不住了。
自己跑來這么早,提前認識了,萬一,萬一他未來不喜歡他了怎么辦?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恐慌。
這種恐慌一直被理智體貼貼心地壓制著,直到今天。
讓我緩緩,明天又是一只好老虎嗚嗚……
可即使難過得嗷嗷哭,他也不會沖著身體明顯不好的芥川發脾氣,只是變成老虎無能狂怒,悲痛地撓地發泄而已。
聽到芥川叫自己,他真的只是下意識回頭,沒想到就看到消失的便當盒子重新被芥川拿在了手里——劃重點——完好無損地。
芥川一時興起將便當盒子從羅生門的垃圾堆里撿回來,此時面對中島敦的目光卻有點后悔,不自在地看向了其他地方。
讓他哭!
他干嘛要把便當盒子拿出來!
大概是因為,受了這樣的刺激,變成了危險的異能力,中島敦依舊沒有憤怒到對他動手,而是忍著情緒,扭頭撓地吧。
看上去怪可憐的。
這么想著,芥川就再次看了過來。
繃著臉,站在上面和坑里的中島敦對視,那雙煙灰色的眼睛依舊冷漠,可突然敏銳的小老虎愣是從中感覺到了窘迫與羞惱。
那雙屬于猛獸的眼睛還帶著淚水,濕潤潤的,看上去特別可憐,明明是個猛虎看上去卻像是被人擼禿而委屈的貓。
“出來。”見中島敦不說話,芥川感覺有些難為情,聲音更冷了,羅生門探進去將老虎捆了一圈拎上來扔到旁邊的草地上。
“在下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也沒有興趣,下一次不要拿過來,在下不要。”
然而小老虎已經破涕為笑了。
他本來就是個好性子,現在發泄過了,又是積極向上堅持不動搖的猛虎一只,聞言絲毫沒有被芥川的冷臉嚇到,反而快快樂樂地蹭了上去,大大的老虎腦袋伸到芥川面前蹭了蹭。
而芥川也難得的,在這樣危險的異能力靠近自己的時候沒有用羅生門阻攔。
能被森鷗外惦記,芥川心里明白中島敦的異能力潛力一定很大,也很危險,而他自己,說實話很多時候其他人靠近他的時候羅生門都會自動發動阻攔,根本不讓人靠近。
因為不信任。
長期在鐳缽街生活,進入港口mafia也是生活在黑暗中,警惕戒備已經深入骨髓,芥川也知道自己的弱點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身體和垃圾的體術,所以根本不會允許人靠近。
但是眼前這只蠢老虎吧……
嫌棄。
讓羅生門反擊都覺得丟人,所以鋒利的牙齒靠近,貼著自己蹭過去,羅生門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老虎腦袋上的泥蹭到了芥川身上,中島敦立刻心虛地縮了縮頭,原地變成了白發少年,剛才情緒波動太大,此時即使恢復成了人類,頭上也依舊頂著一對老虎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