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年年看著三四歲還沒有蔽體衣服的孩子,因為貴人的到來被抱到旁邊更小的房間去,有些發愣。
她詢問老王,一家人一年的收益,才得知他們給地主種田,辛苦一年只能在年底收成后被分到少量的糧食,僅夠一家老小糊口勉強填填肚子,吃飽都是不用想的。
老王才四十多歲,卻已經格外衰老,臉上滿是皺紋,期盼這雨能在天黑前結束,不然這一晚一家人都會睡不安穩。
洛年年情緒莫名有些低落,卻自己想不明白原因。
程譽來接洛年年的時候,一眼就看出她的神色異常,當時神情就嚴肅下來,抬手示意其他人都離開,將彼時還做許逸打扮的洛年年抱進懷里,捏捏她的手,輕聲問:“年年,怎么不開心?”
洛年年摸摸程譽因為著急趕來而被雨水浸濕的頭發,有點急:“要著涼了。”
“沒事,這是我故意留下的水痕。”程譽說著壓低聲音,“這個身份應該是不會武功的,別擔心我,也別讓我擔心你,你剛才在想什么?”
洛年年眼中滿是迷茫,輕聲對程譽說:“我只是看到他們過得那么很辛苦,覺得有些,難受……”
第一個世界的程譽是個熱心做慈善,并且帶著洛年年一起做的有社會責任感的大企業家,第二個世界的程譽是一座城市的城主,把整座城市的安危背負在身上一百多年,他們都教會了洛年年慈悲和責任,他們帶動引導洛年年去做一個更有責任感的人。
所以洛年年會跟著去做慈善,所以洛年年即便在第二個世界都要厭煩音樂了,還是始終保持著一定的頻率輸出音樂作品。
而在這個小世界,情況不一樣了。
程譽是個被家人和正常社會拋棄的人,是從弱肉強食的險惡環境中走出的獲勝者,他只會更惡,不管他現在在洛年年面前表現的多么溫良和善,但他的實質是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考慮做掉洛年年的魔教教主。
沒有規則的制約,程譽的行事極為肆意,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他想做,而不是為了誰去做,更不會考慮被波及的人有什么想法。
就連飛影教,也根本不被程譽放在心上。他這次離開之前給飛影教安排的任務就是養牛,程譽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妻子喜歡吃牛肉,在外面不好飼養食用牛,那就在飛影教里養。
至于飛影教上下是不是在心里罵爹,程譽根本不會在意。
把玩著洛年年沒有做偽裝的細長手指,程譽搖搖頭,啞然失笑,命運的安排實在太過奇妙,他這樣一個惡名在外的魔教教主,娶的妻子竟是個悲天憫人的小善人。
程譽毫不在意的靠在破舊的泥土墻上,引導著洛年年說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有辦法改變的話,你想怎么做,給更多的糧食做報酬?現在把人叫回來以免淋雨?還可以直接用布莊的布料給每人都發件衣服。”
洛年年跟著他的思路皺眉沉思,只想到一條:“不好讓他們繼續在外面淋雨吧,這畢竟是老王的家。”
一想清楚其實這是占了別人的屋子躲雨,卻把主人家趕出去淋雨,洛年年就覺得渾身別扭。
程譽莫名不想表現得和妻子區別太大,解釋了一句:“這村里有八成的人原本都是逃難來的流民,若是我沒收下他們做佃農,他們只會餓死在逃難的路上。”
洛年年隨口應了一聲,還在繼續沉思先前的問題,她能怎么改變呢?
程譽失笑:“行吧,咱們回家,讓房主回來躲雨。其他的你慢慢想,你想怎么做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