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你和他連神識,打算要我的心頭血。”宮梧桐歪著腦袋道,“你破不開我爹的護身禁制無法碰我,才想著用爐鼎契紋操控我,讓我自己挖出心頭血,是嗎”
江巳嘴唇張張合合,看宮梧桐的視線一會怨恨一會恐懼,最后他像是被滾水燙了似的險些一蹦而起,咬牙切齒地嘶聲道“動手你殺了我”
宮梧桐唇角一勾,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眨著眼睛道“我從不殺生。”
江巳像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似的,放聲大笑,他口中含血,挑釁道“你是不殺,還是不敢”
“不必激我。”宮梧桐輕輕欺身上前,瓷白的兩指按在自己的紫眸上,語調如禪音,“我已看到了你未來的死期,但現在你的河流還未枯涸,說明今日天道注定不會讓你死在我手上。”
江巳嗆出一口血,怨恨又瘋癲看著他“我當時真該把你”
宮梧桐充耳不聞,眸子虛無空洞,視線仿佛真的落在虛空縹緲的河流。
“你的河流摻著污血和穢物的污濁河流蜿蜒曲折,一路磕磕絆絆蔓延,最后哦,我看到盡頭了。”
“河流盡頭,黑袍遮面,渾身浴血,斷壁殘垣,一只斷了爪子的老鼠溺死在小水坑中。”
當年江巳那事做得太光明正大,云林境這四年一直在尋幕后之人,按照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自然也不會讓江巳好過。
這四年他被九方宗追殺,被魔族通緝,狼狽度日,哪怕是四方大佛寺也不渡他,好像何處都沒有他容身之處。
他連死都不怕,但在宮梧桐那幽深的仿佛能看穿世間一切的紫眸注視下,竟然無端打了個寒顫。
圣尊宮確身負佛骨,自出生便能看透世間所有因果。
宮梧桐只有半身佛骨,看到的東西似乎更多。
這段毫無邏輯的話,是在暗指江巳未來的死狀。
江巳牙齒開始細細密密地打起寒戰來。
宮梧桐嚇完他后,又一彎眼睛,仿佛方才那將人魂魄都看透的眼神只是錯覺。
“現在能告訴我,當年指使你故意接近我,妄圖取我心頭血的,是何人了嗎”
江巳忌憚看著他,渾身不知是恐懼還是發冷抖若篩糠,他金丹已碎,就連自爆都沒辦法。
宮梧桐突然見到面前人身形一晃,接著從口中涌出大量鮮血。
竟然咬舌了。
“唉。”宮梧桐像是在看一個不聽勸的孩子,“我不是說了嗎,今日不是你的死期,你就算咬了舌頭也不會死。”
話音剛落,江巳雙眸猛地睜大,悄無聲息失去了呼吸。
宮梧桐“”
宮梧桐被噎了一下,紫眸中所看到的河流隨著那斷絕的生機緩緩消失。
小圣尊大概沒被這么打臉過,滿臉寫著“啊這個、啊那個”,好半天才嘆了一口氣從地上起身。
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昏死過去,宮梧桐看著腳下逐漸冰涼的尸身,又微微抬頭看了看連天細雨,伸手攏了攏毛茸茸的披風。
“不好玩,先回去吧。”
宮梧桐渾身帶著綠色螢光,春意裹在他周遭,隨風御劍離開。
在他離開后不久,地上的少年仿佛脫水的魚猛地從地上彈起,撲騰了好幾下后突然急喘幾口氣,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那雙眸子陰鷙森寒,赫然是奪舍后的江巳。
他跪在地上弓著身子,手指死死摳在濕潤的土壤中,力道之大將地面劃出猙獰的指痕,仿佛含著砂礫的聲音嘶吼著響徹周遭。
“宮、梧、桐”
御風的宮梧桐偏頭打了個噴嚏,天上還下著春雨,他也不用靈力遮雨,沒一會身上便全是的雨珠。
明燈提醒他“小圣尊,當心寒意入體。”
“沒事。”宮梧桐興致勃勃看著近在咫尺的九方宗,“我親自為小徒兒下寒潭撈劍,身上怎么可能一點寒意都沒有等會我可得好好邀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