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紅塵苑再次傳來那冷冽徹骨的氣息,春意也驟然回籠,將倒春寒的冷意直接驅除。
明修詣將宮梧桐扶穩坐好,匆忙一回頭就對上一雙漠然如琉璃的眼睛。
宮確一襲白袍,正冷淡注視著他。
明修詣被看得一個哆嗦,本能就要行禮,但宮梧桐還掛在他身上不讓他動,只能尷尬地頷首道“見過圣尊。”
宮確回想起宮梧桐美夢中那渾身陰鷙企圖大逆不道的明修詣,再看這個溫潤如玉禮數周全的少年,卻還是怎么都喜歡不起來。
明修詣也知曉宮確不滿自己對宮梧桐動手動腳,強行讓宮梧桐坐穩后將大氅掀開一條縫,露出宮梧桐半個腦袋來,這才行禮。
“圣尊恕罪。師尊許是神識有恙,現在有些不認人了。”
宮確冷淡應了一聲,走到宮梧桐身邊將袖中一塊糖人塞到宮梧桐嘴里,成功堵住了那句“你是誰呀”。
宮梧桐嘗到了甜味,“哇哎”一聲,開開心心舔起糖人來,不再鬧了。
明修詣終于松了一口氣,起身恭敬告辭。
宮確也沒攔他,漠然看他離開消失在偏院游廊。
明燈看到坐在地上舌尖在糖人上一舔一舔的宮梧桐,猶豫道“小圣尊這是”
宮確將宮梧桐扶回禪室,隨手拿起一旁的志異冊看,輕聲道“睡癡了,等會便好。”
宮梧桐孩子似的左晃右晃,用舌尖一點一點磨那巴掌大的糖人,滿臉懵懂稚子的蠢樣子。
在鍥而不舍磨了一小半后,宮梧桐那懵懵懂懂的眼睛像是被什么點亮似的,緩緩恢復清明,接著懶洋洋靠在宮確肩上的身子猛地一顫。
宮確將書看了一半,眼睛抬也不抬,淡淡道“醒了”
宮梧桐緩緩收起傻兮兮啃糖人的表情,眸光呆滯看著手中的糖人,滿臉“我是誰我在干什么”
他舔了太久,加上明燈這個暖爐在一旁,糖人早已化得見不著形狀,順著那木簽緩緩流到手上,指縫中全是那黏糊糊的糖。
宮梧桐手腕一垂,糖人直接落地。
明燈平日里大概被宮梧桐折磨得太狠了,此時一個沒忍住,露出了一聲笑音。
宮梧桐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蠢樣,罕見的有些羞憤欲死,將頭往宮確肩上的大氅里一扎,裝死不動了。
宮確也沒動,手指翻過一頁,垂眸道“你竟也知曉害臊”
宮梧桐整個身子都窩在宮確背后的大氅里,連個足尖都瞧不見,只有聲音悶悶傳來“我從十六歲開始就不吃糖了。”
明燈心想十六歲才不吃糖,你還挺驕傲
宮確微微一揮手,明燈應聲離開。
整個禪室只有父子兩人。
宮確將一片竹葉夾在書中當做書簽,撥弄了兩下佛珠“出來,你既睡飽了,那就開始一樁樁一件件算算賬。”
宮梧桐“”
宮梧桐可憐兮兮地從大氅露出半個腦袋來,哽咽道“不是都翻篇了嗎”
宮確道“我說過不計較了嗎”
宮梧桐一噎。
確實,三天前宮確從頭到尾都沒說不算賬不罰他了。
宮梧桐蔫噠噠用手指丈量自己的腳踝,哼唧了一聲,徹底放棄了求饒“算賬就算賬,大不了挨一頓罰,我但凡求饒一句就不姓宮。”
宮確道“讓你在全學府面前舔糖人也行”
宮梧桐噗通一聲跪下來,能屈能伸道“爹爹除了這個求您”
宮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