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宮梧桐這種性子強勢不聽勸的,且身份地位年齡到了這種地步,其實喜惡是很難被改變的。
他自少年時就喜歡清冷師尊和陰鷙徒弟的話本,自然而然對那些青梅竹馬毫無興趣,哪怕周圍的人好上了天,他也根本瞧都不瞧一眼。
即使是知曉他三個徒兒本性并不是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樣,宮梧桐依然堅定著“陰鷙徒弟”的妄想,期望有朝一日他小徒兒明之之會性情大變,對師尊大逆不道。
只是現在,宮梧桐看著清風霽月的明修詣,突然不可自制地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念頭。
他希望明修詣一直如此。
一直這般光風霽月溫潤如玉,不會步入天道命輪中那入魔陰鷙的路。
明修詣見宮梧桐有些出神,微微偏頭,一綹長發落在肩上,輕聲道“師尊怎么了”
宮梧桐如夢初醒,不著痕跡打了個哆嗦,“哦”了一聲“沒事,把這個收起來吧,旁邊還有一株”
明修詣很懂得察言觀色,接口道“我幫師尊挖出來。”
宮梧桐不想弄臟自己的手,便抱著膝蓋蹲在一旁,看明修詣忙來忙去。
明修詣無論做什么事都很認真,除非將事情做完,否則絕對不會分心放在其他不相關的事上。
但他這回在小心翼翼挖靈草根莖時,余光無意中瞥見宮梧桐正在揪著他的衣袖擦自己手上的臟污,微微一愣,強迫自己停下手中的動作。
“師尊。”明修詣悶咳一聲,運轉水靈力憑空凝出一汪水往宮梧桐面前送去,“用這個洗吧。”
宮梧桐將明修詣的袖角松開,嘀咕道“怎么,怕我把你衣服弄臟啊”
明修詣瞅著自己已經被宮梧桐蹭得全是泥污的衣袖,心想已經夠臟了還能臟到哪里去
宮梧桐將手伸到那帶著些溫意的水里,哼哼唧唧地洗手。
明修詣唇角帶著一抹笑,繼續在一旁挖靈草根。
睢相逢已經在旁邊待了許久了,宮梧桐和明修詣卻像是眼瞎了似的,根本沒瞧見他,反而你看我一眼我給你洗手,把睢相逢噎得直翻白眼。
睢相逢也沒湊上前去自討沒趣,反而去周圍轉了轉,找了一堆毒靈草。
他自幼被試毒,身體已是毒蠱之軀,那些毒草又沒資格成為他貌美如花的“女兒”,見到后絲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揪下,隨意辨別了一下毒性就往嘴里塞。
等到睢相逢將周圍因魔種而運生的毒草吃了個七七八八,溜達回去的時候,明修詣已經幫師尊挖好了草藥根莖,正在垂著眸用水靈力給自己凈手。
宮梧桐已經不在他身邊了,那雪白花簇中隱約傳來他歡喜的聲音,應該是宮禾和霜下客尋到昭陽髓了。
睢相逢滿臉古怪地走過去“之之啊。”
明修詣將手洗好,嗅到睢相逢身上的草藥味,奇怪問道“二師兄方才去哪里了”
“呵。”睢相逢冷笑,“難為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被師尊美色所惑,連還有個二師兄都忘了呢”
明修詣“”
明修詣往往不會和關系親密的人爭辯誰對誰錯,哪怕知道睢相逢在無理取鬧也不會去反駁,從善如流道“對不住。”
睢相逢神色更古怪了,他拽著明修詣走到一旁,離宮梧桐遠了些,才壓低聲音道“明之之,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對師尊存著大逆不道的心思”
這種問題睢相逢已經問過一次了,明修詣沒有像第一次那般失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道“師兄,你以為我敢嗎”
睢相逢幽幽道“我看你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