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梧桐睡了個昏天暗地,在夢中再也沒有能將他逼至崩潰癲狂的噩夢,沒有那無數仿佛紡織線的河流交纏他的神識,那冰雪的氣息時刻縈繞周圍,平穩托著他漂浮在安穩的黑暗中。
期間有不少人前來看過他,縱雪青,縱嫌明,宮禾,九方宗的人也來得差不多,過來看到宮梧桐難得的安眠,徹底松下一口氣來。
宮確在年節那日也過來了一趟,他本是來看宮梧桐的,但進了內室后視線突然落在了坐在床榻邊的明修詣身上,眉頭緊皺了起來。
宮梧桐哪怕睡著也死死抓著明修詣的手,明修詣沒辦法只好一直守著,察覺到那股冰涼有壓迫的視線,他微微頷首,朝宮確一禮“見過圣尊。”
宮確依然皺著眉。
今日已是新年,按照道理來說宮梧桐的魔骨已經恢復正常,那生出的虛幻的愛意應該也該消散才對,為何那根紅線還沒斷開
看著宮梧桐緊握著明修詣的手,宮確隱約發現了什么,他不動聲色看了明修詣好一會,才輕聲道“照顧好他。”
明修詣不明所以,但還是溫聲道“是。”
宮確正要轉身離開,明修詣突然道“圣尊。”
宮確偏頭看他“何事”
明修詣握緊宮梧桐的手,猶豫一瞬才開口問道“您知道師尊身上魔骨佛骨靈力沖撞的事嗎”
宮確言簡意賅“知道。”
“那他命不久矣之事您也”
宮確卻突然道“我空有一身佛骨,也看不透他的因果。”
明修詣一怔。
宮確沉沉看向宮梧桐的睡顏“他從不讓我插手他的事,也不讓任何人幫他,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幫得了他。”
明修詣五指猛地一緊,卻見宮確將視線落在他身上,道“除了你。”
明修詣蹙眉“我”
宮確眸子微微一閃,似乎在看明修詣身上的因果“你是罕見的被人改過命數的人,你是”
他想了想,尋了個最適合的措辭。
“你是他的變數。”
說完這句話后,宮確輕輕一點頭,轉身離開。
明修詣愣在原地許久,輕輕握住宮梧桐的手,呢喃道“變數”
宮梧桐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初三清晨,這幾日已經下了一場大雪,天還沒亮透整個院子被雪映得一片煞白。
明修詣這幾日寸步不離,在宮梧桐醒來時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忙往身上掐了個清潔符咒,將自己勉強收拾了一下。
宮梧桐的羽睫輕輕動了動,好一會才張開眼睛,露出一雙有些迷迷瞪瞪的異瞳。
他從來沒有睡過這么久過,乍一醒來整個人不知今夕是何年,眸子純澈又呆愣,被明修詣扶著坐起來,好像任人擺弄的傀儡娃娃。
明修詣將他額前的一綹發捋到耳后,溫聲說“師尊要喝點水嗎”
宮梧桐迷迷糊糊地看著周圍,臉上全是好奇和懵懂,聽到明修詣的話,他微微歪頭,看著面前好看的男人,努力去分辨他這句話的意思。
明修詣見他睡懵了,也不催促,含著笑看他。
好一會,宮梧桐才迷瞪地一笑,聲音有些沙啞,但莫名的柔軟。
“你是我道侶嗎”
明修詣被這個問題問的也是一懵,而后對上宮梧桐純澈如稚子的眼眸,心口突然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