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只在這一瞬間了。
瓢潑大雨傾瀉著落下,將明修詣臉上的鮮血洗干凈,烏云籠罩幾乎讓周圍都變成了黑夜,只能看到那可怖的雷在云間醞釀。
直到一片煞白的閃光響徹天際,最后一道天雷終于落下,噼里啪啦像是能將整個天空都劈開一樣,轟然落在明修詣身上。
那尾音,像是一聲微弱的嘆息。
宮梧桐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荒唐大夢,鼻息間全是明修詣那小白花的香氣,讓他睡得更沉,美夢一個接著一個,全都是他霽月光風的小徒兒。
只是不知過了多久,鼻息間的冰雪花香好像摻雜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若有若無,嗆得宮梧桐直想咳嗽了。
宮梧桐像是察覺到了什么,拼了命地想要睜開眼睛,羽睫卻像是被什么粘上了似的,用盡全力都無法動上分毫。
無論如何都醒不來,鼻間縈繞的血腥氣卻越來越重,宮梧桐焦急得要死,一瞬間突然悔恨起來自己為何要不給自己留條后路。
就在這時,一只穩如磐石的手輕輕將他散落在頸窩的一綹發拂了上去,而后輕輕在他脖頸處摩挲了一下。
宮梧桐感覺自己好像打了個寒顫,但實際上身體卻分毫未動,好像一具美艷的尸體似的。
他用自己的心頭血做了可以將自己強行喚醒的紅繩綁在脖子上,長此以往那修長的脖頸極其敏感,輕輕一觸碰就能讓他渾身寒毛直豎。
宮梧桐聽不到看不到,卻能感受到那只手正在輕輕摸著自己的紅繩。
被李南枝一碰那紅繩立刻鉆回脖子里變成血線,但此時宮梧桐根本興不起絲毫反抗的心思,任由那人將自己的紅繩摸了個遍。
除了明之之,沒人會這么對自己。
宮梧桐這樣一想,都情不自禁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死了,此時許是被什么秘法將神魂禁錮在了身體中。
宮梧桐突然心尖一抖,不可置信地心想“之之難道瘋了嗎”
李南枝那個瘋子為了不讓心上人忘記自己,強行將白羽的神魂禁錮在尸體上,最后讓那好姑娘落了個神魂破損的悲慘下場,難道明修詣都不長教訓的嗎
只是他在腦海中編排了一下明修詣一意孤行不想讓自己死去,強行把自己的神魂禁錮在身體中的樣子,又覺得他小徒兒好像終于有點陰鷙徒弟的影子了。
就是方法用得不怎么對,要是自己真的醒了,肯定一巴掌把他拍到墻上去撕都撕不下來。
生平第一次,宮梧桐開始怨恨起來“陰鷙”這個詞。
宮梧桐焦急得不行,心中盤算著就算自己死了,神魂若是僥幸沒散,得狗天道垂簾能夠直接入輪回,那用不了多久就能投胎轉世。
“這樣明之之就能找到我,把我養大了啊”
宮梧桐看得話本有點多且雜,就這么會功夫已經飛快地從“陰鷙徒弟”到“輪回轉世再續前緣”里轉了一遭。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感覺心口傳來一陣微弱的疼痛,像是針扎了一下似的,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脖子上的紅繩也不知為何緩緩消散,脖頸處重新綁了一根帶著冰雪氣息的繩子。
宮梧桐正疑惑著,又察覺到心口中不知為何源源不斷涌進來鋪天蓋地的生機,頃刻間就盈滿他的身體。
手腕處縫風的紅繩被緩緩解下來,宮梧桐驚駭地發現自己的五感竟然在一點點地恢復。
怎么回事
宮梧桐驚魂未定“我我難道是要活過來了嗎”
他一點都不為自己能活過來覺得慶幸,滿腦子都是“我只是睡了一覺外面到底過了多久,不會已經幾百年了吧之之到底做了什么他瘋了嗎,殺人了嗎,奪了別人的生機想要復活我嗎還是他傷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