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陛下親自下令的……”
“可是憑什么呢?我可不想往把牛得的病往身上弄。貴族害怕得天花,就要讓我們平民受詛咒嗎?他們活該下地獄!”
“噓!小聲點。”
“本來就是嘛。不然皇帝怎么不先給他的孩子們接種疫苗呢?還不就是平民不是人,先做試驗品唄。”
“太過分了!”
霍夫堡宮里,皇帝套房的會見廳里,皇帝坐在灰色天鵝絨襯著象牙白木邊的椅子上,看皇宮主管呈上來的報告。
他的小女兒坐在一邊,頗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桌面上厚厚的文件,而斯維登醫生則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
“這么說,天花的傳染途徑是吸入了病人的飛沫,或者是直接接觸到。”弗朗茨若有所思地說。
這個實驗結果有些出人意料,但十分鼓舞人心。
最初,小女兒提出這一點的時候,他并不怎么相信。不過也就是用紗布做幾個口罩的事,作為一名富裕的皇帝,他還是有錢滿足女兒的一點科研小興趣的。
三周下來,結果似乎很明顯了——相鄰的兩個街區,一條街的人們領取了王室發放的口罩,另一條街沒有,結果兩條街上的天花發病率確實出現了明顯的區別。
皇帝因此對小女兒有了全新的認識。
原本他沒怎么注意過安塔妮亞——他畢竟有十八個孩子,安塔妮亞又不是他的頭幾個孩子,也并非他親自照顧教養的。
但她從俄羅斯回來后,忽然多了許多奇妙的想法——熱衷科研的皇帝對此很是滿意。
“牛痘接種的準備工作怎么樣了?”皇帝問斯維登醫生。
“呃,陛下,”斯維登醫生猶豫地點頭道,“基本已經準備完畢了……”
弗朗茨注意到斯維登醫生有些吞吞吐吐的,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老實的醫生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嗯,人們似乎對于牛痘很是懼怕。他們覺得這種牛身上的病會讓他們長出牛毛和牛角,還會像牛一樣哞哞叫。”
“長牛角?那可真神奇,”弗朗茨笑起來,“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之前沒有人見過。不過人們很快就會知道牛痘多么有用了。”
他忍不住開了個玩笑,“希望到那時我們的人和牛都夠用。”
斯維登醫生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皇帝對目前政策按計劃推行很是滿意,但他總覺得心里隱隱不安。
就在這時,男仆送來了一封信:“陛下,是維也納醫學聯合會的信——關于目前政府正在推行的疫苗計劃。另外,范恩大主教求見。”
會見廳里的另外兩人齊刷刷地抬起了頭。
“大主教?他來做什么?”弗朗茨皺起眉,接過了那封信。
“嗯……”會見總管彎下腰去,謹慎地低聲說:“他說,他代表教會來表達對疫苗相關事項的意見。”
“好吧。好在在教會來訓斥我之前,我還能聽到世俗社會的聲音。”
弗朗茨笑著拆開信,“疫苗如果能起到效果,醫生們應該都可以松口氣——”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好幾秒的安靜之后,安塔妮亞試探著喚了一聲。“爸爸?”
“這些短視的家伙,恐怕只能看到他們鼻子尖那么遠的地方!”弗朗茨憤怒地把那封信扔在了桌上。
斯維登醫生拿起了信,沒看幾行,臉便漲成了豬肝色。
“……陛下,您以為得過牛痘的人不會再染上天花,這件事醫生們是頭一次知道嗎?——早就有人發現了,但是斯維登卻是第一個惡毒到竟然敢用孩子做實驗的的魔鬼!”
“他為了出名而不擇手段,惡毒至極、變態至極,這樣突破了道德底線的人已經喪失了行醫的基本倫理。我們鄭重請求陛下吊銷他的行醫執照,并立即停止強迫人民接種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