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迪南多在帕爾馬那邊是公爵的獨子,受寵程度可比阿梅利亞高多了。他的意見可以影響帕爾馬公爵,而帕爾馬公爵的意見女王是一定會重視的。
“這……好吧,你說的對。”伊莎貝拉不得不承認。
“但是,我們終究都還是孩子,長輩一定要聯姻,我們沒有誰能夠阻止啊。”
當初她自己不就是完全不知道約瑟夫是個什么樣的人,就這樣嫁到維也納來的么。她因此還抑郁了很久。
安塔妮亞拍拍她肩膀:“不是要阻止聯姻啦。我們現在說的,不就是阿梅利亞和費迪南多不應該結婚嗎?那換個人就行了。而且費迪南多13歲,阿梅利亞18歲,年齡差這么多也不太好嘛。”
伊莎貝拉后知后覺,驚訝地睜大眼睛:“那你的意思是……”
“阿梅利亞之后的公主是約翰娜,”安塔妮亞眨眨眼睛,“約翰娜已經與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的國王訂婚了,排除掉。再下一個就是約瑟法——約瑟法今年也是13歲,不是剛好和費迪南多一樣大嗎?”
安塔妮亞很清楚,就算她對未來了解得再清楚,現在也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權力,女王也不會聽她的意見。
但在現在的歷史上,已經發生了兩個最為關鍵的變化——伊莎貝拉和約翰娜都活過了1763年。她們已經接種了牛痘,將來也不會死于天花了。
伊莎貝拉活著,她就可以影響她弟弟的意見。
而約翰娜活著,約瑟法就不會頂替她被女王安排嫁給那不勒斯國王。
雖然約瑟法現在也還是個小姑娘,和安塔妮亞自己當年一樣并不懂得愛情為何物,但她與費迪南多的性格相似,都溫柔而和藹,她如果嫁過去,至少會比阿梅利亞幸福的可能性高很多。
比起嫁給別的國王,這一位大概是最適合她的。
安塔妮亞目前也就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安塔妮亞離開后,伊莎貝拉坐在房間里思索該如何去和丈夫和弟弟開這個口,想著想著才突然疑惑起來——
她剛才,居然是在跟九歲的小妹妹討論婚嫁之事嗎?
……
安塔妮亞離開大公妃的房間,趁著新的女傅萊興費爾德夫人還沒抵達美泉宮,便托卡洛琳幫著望風,自己則偷偷溜出了宮。
等來到尼古拉的住所,她毫不客氣地開門見山:“你的槍借我用用。”
從安塔妮亞把尼古拉帶回維也納已經過去兩年,她已經懶得再在他面前表演任何矜持——反正她躲在書架里最困窘的時刻他也見過了。
雖然她自己的槍被沒收了,但他總是有的——就像女紅和音樂是她的必修課一樣,打獵和劍術也是貴族少爺們的必修課。
所以她才懶得跟女王爭辯,反正她還有備用的。
少年正湊在一個模樣奇怪、結構復雜的機器前,聞言偏頭看了她一眼:“聽說要結婚,想不開了?——槍在那邊抽屜第二格。”
他昨天被召進宮面見皇帝時,聽說了奧法商議聯姻的事。
這事整個美泉宮都在議論——法蘭西畢竟是整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力量之一。
雖然跟他分享八卦的那個年輕侍女說現在只是“先考察一下安塔妮亞公主”,而公主本人現在也才不過九歲,就算真要訂婚也至少得再等幾年,但他知道歷史的結局。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安塔妮亞挑起眉毛。
她徑直從抽屜里拿出槍,動作熟練地填入火藥和彈丸——然后被一把按住。
“要開槍,到屋后面去。”尼古拉可真怕她把自己這兩年積攢的手稿給崩了。
他的手指碰到了她手腕上的什么東西,忽然愣了愣。
那是一顆狀如羽翼的異形珍珠,掛在纖細的銀手鏈上。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并不是因為他原本的珍珠恐懼癥——也算是萬幸,換了個身體后他就擺脫了那種奇怪的病癥,不然以這個時代的人們的審美偏好,他大概只能在地下室度日了。
正在尼古拉出神的時候,安塔妮亞微微一笑,忽然撥動擊錘,抬起槍口——
砰!
擊中了窗外遠處的大樹,驚起好幾只烏鴉“嘎嘎嘎”地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