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他下次肯定不敢了。”讓娜安撫地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這份工作要是危險,那就沒什么安全的工作了——而且還賺得多嘛,不然我哪里有錢來給你和你的小伙伴買面包。”
安撫好了小乞丐,讓娜眼珠一轉,順勢親親熱熱地挽住了少女的胳膊:“小姐,要是沒有你,他就要殺死我了。真是太感謝了,請一定允許我請您喝杯酒!”
她瞥了一眼少女細嫩白凈的臉龐,馬上又改口道:“——熱巧克力也可以!”
“呃……”少女神色復雜地猶豫了好幾秒,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您。”
……
“我該如何稱呼您呢?”讓娜十分熱情地問道。
安塔妮亞神色有些微妙地垂下了眼睛。
她知道杜巴利夫人在爬上國王的床之前是個妓|女,但并不知道遇到國王前的她竟然是這樣的生活狀況。
原本她并沒有考慮過提前與這位以做情婦為榮的女人打交道。畢竟她知道等她嫁到法國之后,路易十五也沒幾年好活了。
但怎么也沒想到竟然這么巧,這位蘭格小姐就住在自己有意買下的報社樓上。
上輩子的她和杜巴利夫人是有名的冤家,但她對這個女人本人其實沒有什么偏見。
她只是討厭張揚放縱的“國王情婦”這個存在本身,因為奧地利宮廷對這種事深惡痛絕。
而這種一開始的敵對隨即就被嗅覺靈敏的宮廷派別察覺,很快演變成一場對抗。
按照凡爾賽的禮儀——雖然安塔妮亞自己其實對所有這些規則都嗤之以鼻——地位低的女人不能先對地位高的女人開口搭話。
路易十五的王后早已去世,當時身為王儲妃的安塔妮亞就是凡爾賽宮中地位最高的女人。
因此,她不先開口,杜巴利夫人就不能與她說話。
那時年輕驕傲、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年輕王儲妃在身邊人的攛掇下根本看不慣王室情婦在國王的默許下揮金如土、只手遮天的做派,因此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條對自己有利的規矩,就是不和她說話。
可杜巴利夫人從民間升到國王情婦的位置,最在乎的卻是別人的認可。
她和她一派的人隨即就從國王入手,開始赤裸裸地向王儲妃施壓,試圖通過法國國王和奧地利女王等方面的壓力迫使她就范。
眾所周知,強迫總是會激起逆反心理的。
更何況那時的安塔妮亞才十五歲。
于是,讓他們終于以國家和政治的砝碼換來奧地利女王親自強迫女兒承認這件與自身價值觀完全不相符的事之后,安塔妮亞對那個女人說了一句話:“今天凡爾賽的人真多啊。”
一輩子也只和她說了那一句話。
不過,她在凡爾賽宮當鬼魂的那些年里,也聽說了最后一位法國王室情婦的悲慘下場——她與自己在同一年被送上了斷頭臺。
和一言不發昂首挺胸走向死亡的安塔妮亞不同,讓娜在去斷頭臺的路上就痛哭流涕地尖叫求饒,在死前最后一刻還在哭著球劊子手:“再等一下,劊子手先生,我求求你!”
說起來,她死后最初還和自己一樣被葬在了馬德萊娜公墓里。
——倒也算是在曾住過一個墳墓的室友交情了。
“我不是巴黎人,不會在這里停留很久。”
安塔妮亞淡淡開口道,“不過,您確定還要繼續做這一行嗎?這些事情說不定早晚還會找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