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停滯在了微妙又尷尬的一瞬間。
尼古拉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該死。
“呃,那個,”他匆忙開口,結果大腦好像在一瞬間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有點巧克力,我是說,你的鼻子上……”
好像更糟糕了。
“……”尼古拉深吸一口氣,感覺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血液流速因此升高,與血管摩擦產生了更多熱量。
“我還需要去看看數據,這些巧克力你就帶走吧。”
“哦,好的。”安塔妮亞慢了半拍地回答道,“謝謝你……那我走了。”
“好。再見。”
一直等到安塔妮亞走了,他才從某種仿佛被魘住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他把手伸到眼前——那抹巧克力依然在他的指尖,告訴他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
身為一個第二次活于人世的男人來說,他雖然從未經歷過戀愛,但他敏銳地察覺了自己身上某種奇怪的苗頭。
他最近在做什么?制作微波爐,找拉瓦錫生產奶粉,做巧克力……他原來是對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沒錯,但他只是記憶力驚人,了解理論之后過目不忘而已,并不會親自動手。
穿越來到這里,他在弄明白自己的遭遇之后,遇到的第一個認識的人就是她——當然,她不認識他。
他看過太多的世態炎涼,人世間的許多事情早已無法在他心中引起波瀾。他冷漠地旁觀著這一切,旁觀著那個小女孩出乎意料的所有選擇,就像是旁觀一幅早已涂抹完色彩的古典油畫。
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畫中人吸引——他竟然也會走入畫中。
這里流淌的塞納河、旋轉的華爾茲和少女淡淡的笑容一樣,不是凝固的冰冷的文字,而是此刻最真切的現實。
他難以描述那種猛然勘破心中秘密的感覺。
就像是一株毛絨絨的綠色嫩芽頂破了寒冬的冰層,從此冰河碎裂,再也擋不住萌發的綠意。
“一個有藝術氣質的人,他應該結婚嗎?”當年那個記者的話忽然他的耳邊回響起來。
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個年輕的他笑著說,“對一個藝術家來說,應該;對一個音樂家來說,應該;對一個作家來說,應該;而對一個發明家來說,不應該。”
“因為……如果一個發明家將那樣強烈的感情給予了心愛的女人,他會為此獻出一切。”
他又遲疑了一下,“這也很遺憾。”
“因為,有時我也會覺得……如此孤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