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懸鏡司沖進來的那一刻,章洪文就開始猜測自己到底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并不是啥好官,如果把犯過的罪一件件攤開來算的話足夠上一百回斷頭臺了。
但封建社會的法律約束力從來就是跟身份地位成反比。
正如李刊那日所說,能夠在現實中判死一個三品官員的罪名其實并不多。
而章洪文并不覺得自己飼妖的事情會被查出來。
此事已經近五年了,從未出過意外,知情者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斷不可能做出背叛之舉。
至于除了“飼妖”之外的其它問題,章洪文覺得自己都尚有周旋的余地。
當然了,主動認罪肯定是不可能的。
口中布條才剛被取出,他便瞪眼看向魏長天,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般顫聲喝道
“卑鄙小子你休要血口噴人”
“我為官數十載,一言一行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
“更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問我可知罪”
“我倒要問問你”
“你懸鏡司無視大寧律,封口逼跪一個三品朝廷命官又是何罪”
“”
章洪文的聲音中充滿了悲涼與憤怒,同時又有些問心無愧的坦蕩。
就這演技放到前世怎么著也得拿個影帝,換做別人很有可能就被當場迷惑住了。
可惜魏長天是個“劇透黨”,所以聽完后只是冷笑了一聲,不急不緩的笑道
“章大人說得好,看來常年抱恙倒是沒影響你的口條。”
“不過就是有點健忘。”
“要不這樣,我帶去個地方,幫你回憶回憶如何”
“黃大人”
幾乎是瞬間魏長天的聲音就變的冰冷無比“帶上章大人跟我走”
“留下五十人在此看住章家家眷”
“自即刻起,凡起身、出聲者,立斬”
連片的火把像是一個大功率燈泡一樣將周遭照亮。
七十名黑衣差役把章洪文里三層外三層夾在其中,手持利刃緊跟在魏長天身后。
再往前還有一名哆哆嗦嗦的帶路家仆。
“大、大人,此屋就是老爺的臥房”
家仆顫抖著指了指屋門,旋即就被兩名差役拖到一旁。
在眾人的注視下,魏長天一邊回憶著書中的描寫,一邊一步邁進屋中。
徐青婉板著一張小臉跟黃千戶一左一右護在他兩側,而章洪文的臉色則是越發煞白。
抬眼仔細打量了一番屋中布局,視線慢慢鎖定在一只擺放在角落里的落地大梅瓶之上。
五彩梅瓶肚鼓身長,其中插著一捧金盞菊
魏長天雖然不知道金盞菊具體長什么模樣,但也能看出眼前這白瓣黃芯的小花正是菊花的一種。
沒錯,應該就是它了。
上前一步在梅瓶前站定,扭回頭來看向章洪文。
“章大人,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我”章洪文雙腿如篩,冷汗早已浸透全身。
他現在這幅模樣任誰也能看出不對勁來。
鐵有事啊
黃千戶至此總算是松了口氣,然后便見得魏長天突然一伸手。
“刀”
“啊,是”
“滄啷”一聲寒刃出鞘,能讓無數官員做夢都嚇醒的花翎長刀遞到魏長天手中。
單手挪開梅瓶,找到底下的那條石磚縫隙。
魏長天將刀刃對準,旋即用力向下猛地一插。
“咔咔咔咚咚”
五尺長刀毫無阻攔的盡數沒入地縫之中,旋即整個地面便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機關運作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