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大奉皇宮各處突然傳出廝殺之聲,不過這些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半個時辰便漸漸平息。
百余禁衛軍被押解至皇宮暗牢,同時已有數十刑審高手自打更人趕來,立馬展開審訊工作。
一個時辰后,兩千禁衛軍、五百打更人、五百官府差役,共計三千人帶著白有恒的畫像自北門出城,連夜追查后者蹤跡。
與此同時,又有兩隊人馬自南門出城,懷揣密旨直奔靖安、永佳兩府,而這正是虞家和丁家之所在。
一個半時辰后,喧鬧過的奉元城再次重歸安靜,被魏長天下令封鎖的城門再次敞開,百姓繼續向城外撤走。
從子時到寅時,封城之舉僅僅維持了兩個時辰。
奉元的百姓自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也不會去思考其中緣由。
他們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聽聞到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但即便知道了,他們或許也只會將其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而已。
“皇后私通將軍”的確很刺激,但距離自己未免太過遙遠。
比起這個,他們可能更在乎自己今夜究竟有沒有一處落腳地,可以安安穩穩睡個好覺。
前世杜牧曾借一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來譏諷普通人對于家國大事的麻木,進而暗諷統治者的無能。
但其實人本就是這樣一種“心胸狹隘”的動物,往往只會對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格外上心。
唱著“后庭花”的商女才不在乎這靡靡之音的詞中之意,只會想著一曲終了自己能得幾兩碎銀。
被魏長天的封城之舉攔在城內的百姓也不在乎那遙遙傳來的馬蹄聲是怎么一回事,只會想著自己何時才能出城。
而至于那些“心懷天下”的帝王偉人或許他們之所以會如此在乎這天下如何,也只是因為他們已將這“天下”視作自己的懷中之物而已。
這么想來,那其實人與人的“胸懷”本質并無不同。
有區別的僅僅是你擁有多少。
一只雞于一個佃戶心中的分量,可能與一座城于一個帝王心中的分量并差不太多。
而對于李岐,虞平君于他來說其實就是這樣一只“雞”。
相比于區區“一城”,他更在乎的肯定還是大奉的萬里江山。
所以當他真正冷靜下來之后,便早已不再糾結方才該不該殺虞平君的問題。
魏長天說的沒錯,她還不能死。
白有恒、閻羅、寧永年
虞平君的死,理應排在這一切謎團揭開之后。
不過
挺身立于不著燈火的天祿殿中,李岐抬頭看了看已經落到西邊的彎月,臉上又一次浮上一抹痛苦。
盛夏已過,初秋將至,晚風已不似之前那般溫熱。
明明白日時一切都還未變的。
自己還在這天祿殿批閱奏折,眉目溫柔的女子還在身邊奉茶研墨。
唉。
覺人間,萬事到秋來,都搖落。
卯時。
當魏長天和楚先平一臉嚴肅的回到公主府時,天色已經微微亮了。
審了一晚上丁重和虞平君,但卻并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白有恒已經跑了這事兒早就從看守暗道的禁衛軍那里審出來了,至于別的
丁重是不知情,而知情的虞平君卻是瘋瘋癲癲的,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即便有楚先平在卻依舊沒審出個所以然。
既然暫時沒問出什么,魏長天也不可能一直耗在那里。
所以他便準備回來休息一下,順便跟楚先平好好商量一下對策,等今晚再去接著審。
“楚兄,你說閻羅不會真的沒死吧。”
坐在桌邊,魏長天揉了揉額頭問道“否則白有恒回來這一趟是要干什么”
“從進來到出去,一共就一個多時辰,估計連皇宮都沒出過。”
“如果只是單單要送個信之類的,應當遠不必這么麻煩的。”
“嗯。”
對于魏長天的猜測,楚先平持肯定態度“公子,我也覺得閻羅或許未死。”
“閻羅本不能出奉元城的地界,但我估計卻可由白有恒帶出城去。”
“如若不然,白有恒確實沒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風險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