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風,朦朧的朝陽,泥土的氣息和松濤竹籟縈繞在小亭四周,襯著李子木的聲音變得似幻似真。
她今早去見了誰
這個問題湯塵不僅早已想過,并且其實已經猜到了答桉。
畢竟能讓李子木會有如今這種反應的人應當只有兩個。
而既然楚先平現在還在大覺,那此人便只可能是魏長天了。
“是魏公子么”
緩緩在李子木身邊坐下,湯塵輕聲說道
“他與你說什么了”
“如果他是在催你從我這里問出那件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
站在湯塵的視角,魏長天突然叫走李子木,大概率是要她快點從自己嘴里問出自己為何可以一下子揪出軍中百余細作。
李子木既然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朋友,那么肯定便會因此而為難。
湯塵不想李子木為難,所以就主動提出要將此事說出來。
毫無疑問,如此舉動絕對算得上“舍己為人”。
而李子木聞言后卻是搖了搖頭。
“不是的”
“湯公子,我今早確實是去見了魏公子。”
“但他并未問這件事,而是”
說到這里,聲音戛然而止。
李子木低著頭不再說話,湯塵心中便更加不是滋味。
他等了片刻,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而是什么”
“”
“湯公子,此事與你無關,你莫要問了。”
緩緩抬起頭來,李子木抹了抹眼角,強行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多謝你肯關心我,只是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以么”
一句“可以么”帶著些哀求之意,讓聞言之人無比心疼。
湯塵看著李子木,默默點了點頭,起身往亭外走去。
不過就在他即將走出涼亭之時卻又停住腳步,回過頭來輕聲問道
“是因為楚公子么”
“”
一陣微風吹來,竹葉輕輕擺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就像是突然被擊潰了所有故作堅強的偽裝,李子木身子勐地一晃,眼淚頃刻間便滴答滴答的落了下來。
回蕩在風中的哽咽里帶著無窮的委屈和痛苦,每一滴淚水都砸在湯塵的心坎上,令他藏在袖中的雙拳攥的很緊。
默默走回李子木身前,他想要安慰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便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而幾息之后,一只顫抖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雙眼微微瞪大,湯塵怔怔的看著抓著自己衣角失聲痛哭的李子木,猶豫了很久。
金紅的朝陽已完全躍出地平線,晨霧散盡,只剩露珠反映著陽光輝在葉梢上閃著亮。
涼州城中已有不少小販挑著貨擔行走于大街小巷,叫賣聲此起彼伏的穿過這熙攘的清晨,然后若有若無的飄進湯塵耳中。
他慢慢伸出手,旋即縮了回去,幾息之后卻又再伸出來
就這樣幾番來回之后,他終于鼓足了勇氣,輕輕拍了拍李子木顫抖的手背。
“哭出來便好了”
“”
幾叢迎春,在角落里星星點點的開著寒磣的黃花。
亭中兩人,獨坐在這個普通卻又特殊的清晨里久久無言。
“李姑娘”
遞過一巾手帕,湯塵略顯緊張的說道“這帕子我昨日剛洗過,你若不嫌棄便拿去用。”
“謝謝。”
李子木此時已經止住了哭,她輕輕接過手帕,聲音很小的說道“湯公子不嫌棄我便好。”
“這、這是哪里的話。”
很明顯,這句十分容易引起誤會的話又令湯塵一下子有點窘迫。
他生怕自己的窘態被李子木發現,便深吸一口氣趕緊岔開話題道
“李姑娘,究竟發生了什么”
“若是可以的話能與我說說么”
“”
死死咬住嘴唇,眼角的淚水似乎又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