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太初二年,三月十五。
大寧,晉州。
正午的陽光金黃明亮,自北向南的春風彷佛是從冬天吹向夏天,搖晃了枯枝上的嫩葉。
“轟隆隆”
沉悶且擁擠的馬蹄聲和腳步聲震顫著大地,長長的官道放眼望去盡是正在低頭行軍的兵卒。
青色“蜀”字旗和黃色“寧”字旗在天穹下獵獵作響,甲胃鱗片閃爍著奪目的寒光,整個曠野間都充斥著壓抑的隆隆巨響。
距離新奉局勢突變僅僅過去五天,增援新奉的援軍便已行出一千五百里,從涼州行至晉州地界。
晉州再往西是冀州,然后是原州。
過了原州便是寧永年的葬身之地,曾經的大奉懷陵府。
不過現在懷陵府已經歸了大寧,亦從“府制”改為“州制”,名為陵州。
而陵州再往西,便是新奉地界。
從晉州到新奉,即便是急行軍,大約也還需要十來天。
雖然不知道許歲穗能否堅持到那時候,不過這已經是這三十余萬人的最快速度了。
沒錯,這次增援新奉,寧蜀兩國總共派出了三十多萬人。
其中有十萬蜀軍,二十萬寧軍,還有將近三萬的天狗軍。
至于剩下的二十萬大寧軍隊,他們則是仍舊留在涼州,堤防大覺卷土重來。
三十萬人,要在新奉直面乾回二國如今所剩的將近一百萬大軍。
好巧不巧,二者間的兵力差距恰好與當初蜀州之戰時一模一樣。
當時蜀國只有七八萬人,平叛大軍卻有三十萬,雙方相差便是三倍多。
雖然魏長天當初憑借著牛頭山一役,完美的實現了弱敵三倍的以弱勝強。
但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他可以再復制這一切。
因為這兩戰根本沒有可比性。
三人對十人,三十人對百人,三萬人對十萬人,三十萬人對百萬人
雖然以上這些都是三倍的人數差,可絕對數字的差距很明顯卻是越發巨大。
那么,以弱勝強的難度便會成倍增加。
畢竟蜀州之戰時魏長天只需要想個辦法抹平二十萬人的差距。
而這次,他要抹平七十萬。
七十萬人,這絕不是一次埋伏就能解決的了。
所以,魏長天究竟打算怎么辦
一直到今天,還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桉。
楚先平、梁振、韓兆、杜常,包括這三十萬普通兵卒,所有人幾乎只是出于對魏長天的絕對信任,才會毫不猶豫的奔赴新奉。
至于大家是不是真的相信他們可以贏下此戰
既然魏公子說了可以,那應該就是可以的吧。
午后。
晉州城南三十里。
遠處的官道上,列隊整齊的兵卒仍在緩緩向西行軍。
扭頭看了一眼那黑壓壓的長龍,魏長天收回視線,看向身前淚眼婆娑的梁沁。
“好了,別哭了。”
“這次是我不對,答應了要陪你回大蜀養胎,結果卻沒能做到。”
“只是我也沒辦法,畢竟若是不親自去一趟新奉,我總歸不放心”
“”
這次去新奉,已經懷了身孕的梁沁肯定不能再一起去。
雖然她跟著大軍同行了五天,不過在晉州這里卻是必須要與魏長天“分道揚鑣”,繼續向南回大蜀。
“長天哥”
哭著撲到魏長天懷里,梁沁心中一萬個舍不得。
其實換做之前,她雖然也會不舍,但絕不會表現的如此明顯。
而現在或許是懷了孕的緣故,使得她與魏長天之間的感情又多了一層牽絆,當下便再也忍不住了。
“嗚嗚嗚,我、我才剛剛有了一個月身孕”
“我不想回、回去”
“嗚嗚嗚,我想跟你在一起”
“孩子的名字我、我們還沒有定下來呢,嗚嗚嗚”
“”
眼淚橫流,梁沁哭著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前言不搭后語的話,看的周圍的人一陣嘆氣。
所有人都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尤其是魏長天,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愿意回大蜀陪著梁沁。
但又有什么辦法呢
畢竟這次肯定要打,萬一梁沁出個什么閃失,到時候自己后悔都來不及。
“好了,我以后每三日都會給你傳信報一次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