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文村向霖上輩子來過幾次,他按照記憶將車開到大柳樹下。
今車上只有兩把傘,還是向霖在建河小賣部買的雜牌子。他看眼窗外飄零呼嘯的雨線:“你們帶傘了么?”
三個人搖頭。
“你扶著田谷,我跟魏南打一把。”向霖把大的那把遞給包瀅瀅,側身推駕駛位車門。
隨著車門被推開,雨滴迅速往車里灌。向霖抹把臉,按著小腹挪下車。
副駕駛那邊,魏南已經急切地推開門。向霖繞過去接上他,一起打開后座門。
田谷蜷縮著身子抵在座椅背上。門打開后,她嘗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魏南左看看右看看。見實在沒別的辦法,他咬牙往車門邊上一蹲:“甜甜,來吧。”
看著魏南不算寬闊的背脊,田谷有些猶豫。
“我也不是想占你便宜,我對你沒想法,我就是看你太疼了想背你。”魏南語速很快,帶著些罕見地羞澀,“不對,我不是沒想法,但我沒想趁人之危...哎?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他媽都說是什么呢。”
田谷愣了愣。
魏南急切地解釋:“不是,我,甜甜,你聽我說,我...”
田谷輕輕笑了一聲。她說句謝謝,伸手摟住魏南脖子。
魏南穩穩背起田谷,包瀅瀅跟在旁邊幫忙撐傘。向霖見狀,自己撐傘繞去最前方帶路。
和上輩子一樣,學文村大部分都是土路。因為下著雨,地上滿是坑坑洼洼的泥水。村子里本來就沒有路燈,月亮也躲在烏云之后,向霖摸著黑走了沒幾步,就感覺褲腳被打濕。
右下腹從悶痛變成刺痛,一跳一跳的,好像有什么在肚子里來回拉扯。這并不是好現象。向霖抹掉眼睛周圍的雨水,借著手機屏幕微弱亮光,他深一腳淺一腳蹚水前行,時不時對身后說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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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的藥并不算多,蔣銘宇在縣醫院買完藥,先前兼職攢的錢還有一點。路過公交站旁的小賣部,蔣銘宇遲疑幾秒,買了瓶可樂。
縣醫院距離摸魚灘大概七八站,上車后,蔣銘宇找到個臨窗位置。車輛經過小吃街時,他下意識看向烤玉米攤位。
可能是時間還早,玉米攤旁邊沒幾個人,蔣銘宇收回目光。
公交車行駛了快二十分鐘,抵達終點。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又因為天陰得厲害,摸魚灘上沒幾個人。
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出了會兒神,蔣銘宇緩緩通過青石墩。
他到家的時候,并沒看見孫素芬。穿過空蕩蕩的堂屋,蔣銘宇回了房間。
房間里還維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蔣銘宇按亮臺燈,又從破舊書架上抽出本書。不知過了多久,噼里啪啦的雨聲傳進來,蔣銘宇拉緊窗簾,再次盯著桌面出神。
桌面上平鋪著本書,扉頁龍飛鳳舞寫了“簡”字。書旁邊,放了兩瓶可樂,在慘白燈光映照下,瓶身倒影被拉的很長,長到快要將扉頁上的“簡”字覆蓋。
蔣銘宇指尖輕輕拂過書頁,又滑向可樂瓶。在可樂瓶旁懸了很久,他突兀起身、推門,朝著廚房走過去。
說是廚房,其實只是在大門旁邊搭的小棚子。
棚子里有個磚砌的灶臺,灶臺旁還立著個木頭架。蔣銘宇打量著架子上,從架子下方抽出根玉米。
玉米蒸熟,雨還沒有停的意思。
蔣銘宇把筷子插進玉米里。盯著熱氣騰騰的玉米看上一會兒,蔣銘宇擰著眉尖,俯身將玉米塞進灶膛。
火焰燒灼之下,玉米身上的水汽被迅速卷走,被火烤過的地方呈現出焦黃色,沒考到的地方則依舊是嫩黃。焦黃色均勻起來,蔣銘宇才把玉米抽出來。
輕輕咬了口烤玉米,蔣銘宇折返回房間。剛把可樂拿在手里,他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聲響。
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