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椅子,迅速起身,黑著臉大步往門外邁去。
砰門發出了今日第二聲巨大的轟響。
溫墨側眸看著那微微震動的門牒,半晌,烏突突笑了,“那謝謝父親母親了。”
他繼續坐了下來,隨手掰了一小塊法棍,放進嘴里,細細咀嚼了“母親放寬心好了,這張牌照價值幾何,你們心里最清楚不過,到底是誰得了便宜我們彼此也明白,不過我也不打算計較那么多,誰讓我也是溫家的兒子呢。”
他將手中剩下的大半片法棍丟回瓷盤,抬眼看著趙嵐,“是吧,母親。”
他極其溫和地笑了。
溫墨的皮膚帶著一點不健康的冷白,這抹笑更讓他平添上了幾分陰柔的味道,這叫趙嵐的脊背無端端起了一絲絲冰冷的感覺。
那一瞬間,她的腦際無端浮出那個住在地下室的瘦小孩子的影像他跪在地上,抓著她的手,苦苦祈求。
那是他么,趙嵐想,為何這些記憶一點也無法與眼前之人聯系起來
她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覺。
她第一次發現,或許她從來沒有看清過眼前這個人從她自孤兒院帶著他回溫家始,她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溫墨,并不是溫家的兒子,準確來說,是在三年前,他從一個溫家的傭人身份變成養子,而后代替她的親兒子溫言嫁進了霍家。
這一切要從一次意外懷孕開始說起。
當oga的社會功能性被科技所取代,oga族群幾乎已經被主流社會定義為該被淘汰的人類,為了避免生下oga,備孕的夫妻會提前半年去人口選育中心登記,經過一系列的身體檢查以及基因篩選,中心的人工子宮將會給他們孕育一個心儀的孩子。
但凡事總有意外,身為女性aha的趙嵐居然意外懷孕了,她雖然有子宮,但aha懷孕的概率幾乎與中彩票一樣低,或許是因為這點宿命的意味,所以即便有生下oga的可能性,趙嵐還是選擇不打掉這個孩子。
溫意出生后,醫院按規定做了檢測,斷定他分化后100的概率是個oga,這對于溫家來說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但或許是十月懷胎的共同血脈維系,又或許是溫意長得粉圓可愛,趙嵐縱然是千般反感oga,但對著自己親自生育的孩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喜愛。
這并不難以理解,人類的情感就是這么矛盾且自洽。
溫墨的出生與溫意一樣,也是源于一次意外的懷孕。但不同的是,溫墨的母親是個oga樓鳳,等樓鳳發現懷孕的時候孩子已經太大了,聯邦的心跳法案不允許墮胎的存在,去黑診所也要一大筆錢,所以樓鳳也只能繼續懷著討生活。
溫墨是在九個多月的時候,于母親的一場交易中提前發動的,恩客看著一床的血跡早已被嚇得落荒而逃,最終還是好心的房東送她去了急診,不幸的是,她生下了溫墨后便因大出血去世了。
溫墨便這么被送去了孤兒院,孤兒院這種地方當然不是什么圣地,資源有限的環境中的小孩也并不意味著天真無邪,尤其是oga孤兒,無人愿意領養他們,卻足以吸引一批像野獸一般圍獵的特殊愛好者,溫墨的孤兒院時光大概算不上好回憶。
好在七歲那年,溫墨終于離開了那座黑暗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