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狠狠地摔在霍衍的臉上,打得他一下子偏過臉,他面色鐵青回頭,卻聽得溫墨聲嘶力竭,“那你呢,你又有多少人!這些‘爛事’你又干了多少!因為你的位高權重,因為你是alpha,所以你就比我更干凈了么!”
溫墨咬著牙流淚,“霍衍,你惡心!你虛偽透頂!”
“你的那些保證在我看來一文不值,你根本沒把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但是啊,在你們alpha眼里,我一個omega又有什么資格要求你平等,我沒有任何資格!”
“所以我拿什么東西相信你一句輕飄飄的保證!憑你的良心,還是憑著我好用的身體!”
“可是啊。”
”如今連我的身體也是不合格的,我已經不‘干凈’了,連作為你情人最基本的貞潔都達不到,我甚至永遠也做不到!”溫墨瘋狂地流淚,“霍衍,如果你想要一個‘干凈’的我,請在我七歲之前找到我,至少至少,我在這個爛透了的a權社會把貞操努力地維持到了七歲!”
他發狠抓了一旁的抽紙盒砸了過去,“你們這些該死的alpha!你還有什么臉要求我再生一個人質交給你!”
溫墨瘋了一般抓過任何夠得到手的東西砸向霍衍,他的隱忍、他的蟄伏、他十幾年的人生學會的心機全數沒了,他被一個落在他肚子里的小生命徹底擊潰了。
黑影襲來,他一下子被抱住了,緊緊的。
溫墨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他沒有掙扎,好像明白連掙扎的必要都沒有了,他哭得歇斯底里,為他從來沒有自由過的人生。
可為什么他要生在這樣的人間啊。
他瘋狂地流淚,哭到渾身都在顫抖。
霍衍不計較了,他完全不計較了,狂怒、暴虐已經充斥著他的心臟,讓他躁得想殺人。
——睥睨一切如他,卻也終于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了他無法解決的問題,也毀滅不了的問題。
雄鷹不屑與蟲蟻為伍,羚羊永遠是獅子的餐食,弱者注定被強者踐踏,這是霍衍認可的世道。
他并無那么多的正義,可此刻他卻對一個七歲孩子的遭遇恨到發狂。
自他知曉他與那姓孟的關系,霍衍不是沒有意識到他可能有的遭遇,起初他不屑去問,到后來更是決口不提——他已經不敢深究原因。
他的omega真是最知道如何令他發狂。
七歲的omega是什么樣子,他知道的,檔案的照片里,omega瘦巴巴的,眼睛格外大,皮膚很白,細軟的頭發微微卷曲著,像個弱不禁風的漂亮瓷娃娃。
這一年,霍衍十六歲,在霍氏繼承人的混戰里刀口舔血,死地求生,因任務失敗被囚在一個深海中的巨輪嚴刑拷打,每一天都不知是否還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說到底,即便回到過去,他并沒有能力拯救他。
霍衍,這個靠著堅不可摧的意志、無雙的智謀、凌厲的鐵腕,一步步將一切踐踏在腳下的極權男人,在那一瞬間,第一次感到了人生中的無力。
但此刻的霍衍卻表現得極度的冷靜,這讓他那張冷峻的臉更顯得酷厲,他抱孩子一般將omega抱在懷里,將他哭得濕漉漉的一顆腦袋揉進了脖頸里。
他忘了,一開始,他不過想看著這個背叛他的omega如何拼命又無用地掙扎在他的掌心中,他束縛他于金屋,惡質地換了藥,切斷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系,不過想一點一點地拔去他尖利的爪牙,銼去那倔強又鏗硬的外殼,碾碎那雜草一般頑劣的靈魂,直至徹底屈服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