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溫墨覺得無可名狀的窒息,他像一尾脫了水的游魚,在虛無的空氣中彈挺著,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著,他要死了,他真的快要死了——溫墨猛然睜開眼睛,額上一層的薄汗,原來是alpha的手臂橫陳在他的胸口,他劫后余生一般咽了咽口水,輕輕搬動著那粗壯有力的手臂,高大的alpha發著濃重的鼻音,換了個姿勢,繼續牢牢將他鎖進懷里。
溫墨能怎么做呢,他既沒必要矯情地與這個alpha做著無意義的抗爭,也不能義無反顧地毀滅一切,他身上已經一層一層地套上了太多的枷鎖,他已經……看不到任何掙扎的必要了。
可是啊,他又必須做點什么,所以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天堂孤兒院中。
他想,如果他人生的開始就是錯誤的,那么至少他能、或許他能,努力地改變一丁點這樣類似的錯誤。
可誰能審判他的行為是否存在意義呢,他永遠找不到答案。
晨起的霍衍俯首親了親那塊紅腫的腺體,粗糙的指腹婆娑著,親自給他貼上了信息素隔離貼,“二十了。”
他隔著貼紙拿鼻尖廝磨著那溫熱,嗅聞著殘余的一點白茶香氣,感慨一般,“已經二十歲了。”
居然一晃四年過去了。
溫墨一怔,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有些恍惚,遠遠地看著外面的太陽,原來二十年前的今天,他出生了,在一張腌臜的病床上,伴隨著他生母的死去。
“晚上我去接你。”霍衍自行穿著衣服。
然而今天有個慈善酒會,溫墨并不確定什么時候會結束。霍衍早便看出了他的猶豫,冷嗤:“怎敢耽誤溫院長的大事,最遲六點,晚上必須跟我吃飯,餐廳已經訂好了。”
溫墨套上了外套,輕聲道:“知道了。”
見他難得這樣的聽話,霍衍心下舒坦不少,不由掰過他身子,低聲道,“又長大一歲,往后好好的,別總跟我鬧。”
他在他額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又覺得沒滋沒味,便低頭尋了他的唇來,極盡侵占,直到溫墨開始掙扎了才放開。
說到底,霍衍并不是一個具有浪漫細胞的人。
這場由溫墨舉辦的慈善酒會規模不大、級別也不高,但顯然炙手可熱,吸引了無數的名流政客,畢竟,一個霍太太的頭銜會讓酒會的準入條件變得很苛刻。
酒會由霍氏四姐霍鶯一路操持,這對經驗豐富的她而言自是得心應手,但她很慎重,每一個細節都親自上手,不容許有任何閃失,在溫墨面前,她早已收起了商業女強人的派頭,一應畢恭畢敬,如同對待家主一般——霍鶯永遠是審時度勢的商人,作為見證這對ao一路過來的旁觀者,她再明白不過這個omega意味著什么。
應酬當然不可避免,好在霍鶯是個個中高手,她一路陪在溫墨身側,兢兢業業地幫他擋酒,間或聊些熱絡的話題,讓場面維持著一種松快愉悅的氛圍。
溫墨很輕松,誠然,在公眾場所扮演一個極權人物的太太委實太過容易,甚至比任何事情都要得心應手,畢竟,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因為“霍太太”這個標簽,他擁有任何可以任性的權力。
當然,在這樣的名利場,溫墨分毫不介意這種類似于狐假虎威的權力,畢竟他的目的再明確不過,他只需要籌集成立孤兒院基金會的錢,那么其余的,他懶得再分半點心思自審。
等酒會結束,二人站在宴會廳陽臺上吹風,霍鶯叫住了侍應,將空酒杯放了回去,她面上帶著些酒精激發出來的陀紅,“總算圓滿成功,我可算給你一個交代了。”
溫墨笑,“四姐您辛苦了。”
“哪里,往后需要幫忙的,隨時叫上我。”
霍鶯笑得極其親厚,不見往日的半分驕矜,她知道眼前人也并不見得想跟她多聊,但維持這樣的聯系已足夠鋪路,霍鶯又自如聊了兩句,便與溫墨道別,戴上了墨鏡叫上助理離開了。
溫墨依舊靠在陽臺上吹風,天色漸漸暗了,夕陽掛在了天際,攏著一層金燦燦的紅,溫墨喝了一口水,準備回去,寰身回來,他一下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