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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層層的妄念,慢慢剝離開來,到了最后,只剩一個念頭——也許,他可以去看她一眼。
就一眼。
宋云修指尖輕顫著,然后下定了決心,大步向殿內走去。
殿內寂寂的,仿佛他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是他的錯覺。
中間隔著一段紫色的紗簾,里面的一切都若隱若現。
宋云修站在紗簾之外,失去了再往前走的勇氣。
剛剛的那些,都是妄念,他怎么能再生出想要靠近她的念頭?他今已嫁為人夫,妻主死在新婚之夜,普通人家尚且論他不詳,他怎能去染指這天下最最尊貴的鳳凰呢?
宋云修滿懷期翼的眼神漸漸黯然下去,他挪動腳步轉過身,正要離去,身后卻又傳來一聲:“不......不準!”
那聲音雖然虛弱,卻含著一股怒氣。
他聽見身后,陛下咬牙切齒地道:“朕不許你們動他!”
原來,陛下做了噩夢。
宋云修手指輕顫著,他緩緩撩開那段紫色紗簾,向內看去。
這一看,他便發現陛下的情況遠比做噩夢糟糕,她面上出了些汗,粘著幾縷發絲,面色蒼白,好像十分害怕。
宋云修轉而看向燃著的香爐,里面放著的應該是陛下慣用的鳳尾香,他拿出些許,捻在鼻尖輕輕嗅了嗅。
鳳尾香并無異樣,宋云修放下些心來,然后徐徐走至陛下身邊,掏出懷里的帕子給陛下擦了擦額際的汗。
原來就這么簡單,這樣輕易就能碰到陛下了。
宋云修心頭涌起幾分愉悅,他生了一點點依戀之心,輕輕坐在榻上,垂眼瞧見陛下攥得很緊的一手。
她指上的護甲未摘,短的那支刺在手心里,皮都破了,宋云修哎呀一聲,蹙眉憂心忡忡地撥弄開陛下的手心,生怕她再握緊了傷著,便將自己的手放進了陛下掌心。
溫溫的,陛下的手好像很柔軟。
宋云修控制不住地彎了彎嘴角,他摸到陛下了,她和小時候不大一樣,小時候她的手總是涼涼的,偶爾會半夜跑進他的屋子里冰他一下,擾了宋云修無數好夢。
后來他被惹惱了,氣得直哭,歆兒又來給他賠不是。
想起往事,宋云修笑容更甚,他看著陛下握住他的那只手瑩白修長,想著她每日便是用這只手拿著朱筆批閱奏折,宋云修看著那抹雪白,又下意識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好想親一親陛下。
只碰一下她的手背,他能親一親嗎?
宋云修懊悔起來,也許從剛剛開始,他就不該進來,沒見著陛下的時候他會想看到她,看到了陛下他便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她、碰一碰她,現在他摸到了,也碰到了,卻又開始妄想更為過分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人,怎么配去親吻威嚴華美的鳳凰呢?
宋云修正于內心唾棄自己的不端行徑,直至他覺得陛下大約該醒了,正想將自己的手從陛下手里抽出,抬眸便對上一雙烏黑沉默的鳳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