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齊在漆黑的夜中走著,漫天并無繁星,只有一輪朦朧的薄月。
魏堇歆沉默不做聲,手卻緊緊抓著宋云修的袖子。
而抱著她的宋云修,時不時就要望一望天,忍回眼中的酸澀去。
最后這夢境散了,躺在象牙床上的魏堇歆微微睜眼,仿佛還沉浸在方才的夢中,悵然若失。
福子居沐浴的蘭湯早就涼了,宋云修輕顫一下,從夢中醒來,他并未感覺到涼水刺骨,只是怔怔摸上自己胸口。
前世,陛下很喜歡如玉罷,她醉時那樣溫情柔軟地喚著如玉的名字,不知她清醒時又是怎樣的多情旖旎。
宋云修陷在夢中,他好不容易夢到她,卻連夢也是冰涼的。
鳴鸞殿燃起燈光,魏堇歆醒后便沒了睡意,她最近頭風似有好轉跡象,殿內燃的鳳尾香也減輕了分量,晨起后終于沒了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
收拾一番,魏堇歆前去上朝,從鳴鸞殿到朝露殿需經福子居,魏堇歆忍不住駐足看了一眼。
她想,她怎么會做這樣的一個夢呢?她明明并未納齊如玉入后宮,而且如今才三月,距離中秋還有整整五個月呢。
正出神之際,福子居的門開了,魏堇歆凝神望去,見里面走出來個清瘦的少年,她一眼便認出這是宋云修身邊那個小侍,好像是叫......福安的。
魏堇歆盯著他,目光漸深。
“文鶯,宋云修還未起嗎?”
文鶯道:“臣派人去問一問罷。”
魏堇歆頷首,腳下卻是不動,儼然是要站在這里等消息了。
派去的宮人走得飛快,卻沒進去,跟門口的福安問了兩句話就轉身回來了,福安才見到圣駕,轉身就跪了下來。
“陛下,福安說太傅發燒了,好像有些嚴重......”
魏堇歆靜靜聽著,面上沒什么表情,她站了一會兒,忽然笑音對文鶯道:“去說一聲,今兒早朝朕不去了。”
“啊?”文鶯還未反應,就見陛下已經邁步朝著福子居去了。
她輕嘆一聲,唉,這是什么事兒啊?
福子居前,福安跪得戰戰兢兢,他本就怕極了陛下,眼睛余光看見陛下往這邊過來,嚇出一身冷汗,動也不敢動了。
魏堇歆來到福子居門前,也不急著進去,對福安道:“你便是福安?”
“是......是。”福安嚇得上下牙都打著顫。
魏堇歆看他一眼,聲音又隨意了幾分,“你從小就跟著宋云修罷?你家公子說你是難得的忠心,很是中意你。”
福安聽著這話應該是在夸他,想嘿嘿一笑,又覺得不成體統,硬生生憋住了。
魏堇歆又道:“太傅是如何病的?”
這話一出,福安剛上來的喜氣一下子被沖散,他咽了咽口水,可憐巴巴地道:“都怪我......都怪小人不好,沒有照看好公子,昨夜里公子沐浴時睡著了,著了涼。”
魏堇歆請嗤一聲,道:“朕還以為你是什么好忠仆,值得他那樣夸你,卻也不過如此。”
福安如芒在背,連頭也不敢抬了。
魏堇歆冷冷看他一眼,道:“文鶯,把他帶下去,教教規矩。”
“啊?”福安正要大叫出聲,文鶯卻比他更快,迅速捂了福安的嘴,帶下去了。
魏堇歆在福子居外站了一會兒,然后推門進去。
屋子里干干凈凈的,溫度不涼也不熱,福子居并不大,正對門的是客室,往內走便是臥房,中間的紗幕沒有放下來,魏堇歆一眼便瞧見躺在床上的宋云修。
他似乎真的昏沉過去,魏堇歆一直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發覺。
魏堇歆忍不住伸手,探了一下宋云修的額頭。
還真的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