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
奏報上言明了有關邗溝渠的具體相關事宜,從坍塌原因到修補工程進展,事無巨細。
只是,在提到發往冀州的邗溝渠治理方案時,提到的名字不是陛下圣決,而是太傅,宋云修。
宋云修怔住。
同時,朝中文武百官皆吸氣驚嘆。
“以竹載物之法,是宋云修想出來的?”
“啊呀呀,那個什么魚肉補糧之法,也是宋云修想出來的?”
底下驚嘆聲一片,饒是之前看不慣宋云修這個男臣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欽佩。
看來宋云修這狀元一職,并非空穴來風。
“不是,不是的......”宋云修小聲呢喃著,整個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似的,他上前一步,似乎是想立刻澄清。
“宋云修。”魏堇歆側目,橫了他一眼。
宋云修死死咬著唇瓣,恍惚的目光看著陛下。
那些都是陛下想出來的法子,都是陛下想的,與他無關!可是奏報上為什么會這么寫?這冀州刺史怎么顛倒事實?
魏堇歆淡聲道:“如此看來,太傅在瀝陽與冀州的治水案□□勛卓著,朕也十分欣慰。”
話已至此,韓月會意出聲:“太傅高見,令臣等自愧弗如。”
魏堇歆淺一勾唇,接著道:“上回,太傅舍身救朕,朕只賞了些無關緊要的財務,眼下太傅又立功勛,若再不重重封賞,恐怕會叫天下士子寒心。眾卿以為如何?”
話說到這個份上,不會有人再站出來反對,紛紛應是。
魏堇歆便輕聲道:“不過這奏報也是今日才到,朕并未想好,容朕考慮考慮再說罷。”
無人再有異議,早朝便就此作罷。
魏堇歆退朝之后便快步往鳴鸞殿去,宋云修緊緊跟在她身后,滿心悵然,被自己憋得快要哭出聲來。
待鳴鸞殿的大門一關,他便原地跪下,問道:“陛下方才為何不肯澄清?那些法子都是陛下想的,與微臣無關!”
魏堇歆回頭淡看他一眼,彎了彎唇角,很快正色道:“那些決策,本就是太傅所想,與朕何干?”
“陛下!?”宋云修不解,瀝陽水患與邗溝渠坍塌不是小事,卻如此快速有效地得到了解決,這若是寫上史書,是一件多么值得傳頌的政績,陛下為何要推給他?
“那日,朕不過是問了你幾個問題,記得嗎?”魏堇歆聲音慵懶,“具體的方案如何實施,都是太傅自己想的,自己說的。”
宋云修不可置信地垂下眼去,他終于明白,那日陛下為何要問他那些問題,又為何要說,實在想不出來,用他自己的法子也可以,從一開始,陛下就打算將這些讓給他。
他又想起那日,陛下說以后會考慮讓他成為翰林院大學士,只是時機未到。
眼下的時機,他為朝廷立下功勞,再合適不過。
“陛下!”宋云修心中一痛,“可是那些都與微臣無關!”
那些是他的陛下想出來的啊!他一直費盡心思想讓陛下多多招攬天下民心,若是瀝陽和薊州百姓知道陛下為了她們的事殫精竭慮,若是大臣們知道她們的君主是這樣一位賢名圣主,之后的事情都會順其自然地變好下去。
陛下不再是暴君!也不再會有謀逆!
魏彩更加不及陛下風采,便算是她再度出現,誰會信服她?
可是現在,是他這個無關緊要的男臣攬了所有功名,他自己成了陛下最大的絆腳石。
魏堇歆不知道為什么,宋云修的表情變得十分絕望,她不明白這件事有什么好絕望的,若是換成別人,怕是都會樂呵呵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