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周正也沒有直接回答老安德烈的問題,而是在深吸一口氣之后,對著兩個營長和一個年輕的指導員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有想過我們的部隊要向哪個方向發展嗎?”
邁克完全摸不到頭腦,單純的以為是要說部隊的問題。老安德烈明白周正另有所指,但對這些主義不感興趣的他,選擇了沉默。只有以國際縱隊身份參與過西班牙內戰的阿迪爾能完全領會周正的意思,但是西班牙內戰給他帶來的經驗讓他明白了革命絕不是只有熱血就能完成的事情。
面對眼前三個人的沉默,周正也對他們說了心里話:“當我年輕的時候,每一次讀到那些先烈的事跡,總是很容易就會勾起心中的熱血,暢想著置身于革命中時會如何如何。可是在我們并肩奮斗了一個多月之后,我就明白自己曾經我想法是有多么的幼稚。”
“革命是一條用鮮血鋪就的道路,在這條路上的鮮血里不但有敵人的,更有我們自己的。更激烈的說法就是,我們這些人都是被擺上祭壇的祭品,當我們揮灑出自己的血和汗,才讓真正開辟出一條新的道路。”
“這條道路的殘酷,我并不打算對你們有任何隱瞞。”
周正的話言真意切,可以說算是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然而這樣的話換來的只是讓氣氛更加沉重。
老安德烈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場普普通通討論的會,竟然演變成了決定不對未來走向的會議,這樣毫無準備的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而沒有經歷過太多的邁克,已經被周正激烈的言辭嚇到了。
而看著他們的沉默,周正心里也有點兒后悔,埋怨自己的不會說話,不應該如此突然直接。可是這話已經說了出來,就絕沒有在收回去的理由。
沉默再沉默,大家一句話都不說,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周正沒有辦法,就準備宣布散會,讓他們再好好想一想。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阿迪爾開口了:“指導員,你還真是坦白啊!看看邁克都被嚇成什么樣子。”
麥克確實有點被嚇到了,但更多還是因為周正發言突然性,很快他就緩過勁來,不管怎么說,他現在也是一個營的指導員了。
周正苦笑,然后又有些輕松,他回答說:“捆綁不成夫妻,革命也要靠自愿。我當然可以拿出一些好聽的謊話來搪塞你們,可有什么意義呢。說謊不是我們的作風,我們只說真話,只講事實。”
當周正在闡述這些原則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覺的進入到一種狀態里,變得那樣堅定,都像是某種道理的化身一樣。
在這次的闡述里,他也是如此。
那種道理的威力伴隨著他的誠意一起被其他三個人完完全全的感受到了。
他們當即就要表態,但是被周正拒絕了:“我想要你們把這件事情想快點各連各排各班傳達。這是部隊所有人的事情,那就要讓大家知道,讓大家一起來決定。”
周正的話讓另外三個人都感覺到一陣別扭,盡管在這一個月里,他們被周正強迫著接受了一套和他們常識完全相悖了軍事組織原則。
對于這套原則出身低下層的他們完全歡迎,但是真正實踐起來卻免不了和過去的認知做比較,這樣一來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別扭。
但最后他們還是接受了周正的命令,去忙各自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