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朝太.祖乃是從馬背上打下的江山,在他登位之前南北戰亂不止,前朝官場腐敗,朱門貴族同氣連枝、靠剝削和奴役享盡榮華富貴,而底層百姓卻饑不果腹、衣不蔽體,更有各地天災不絕、兵匪縱橫,長達兩百多年的歲月中一直是民不聊生、四方起義不斷。
太.祖家中本是落魄貴族,在當地也算極有聲望。在又一次山匪襲來搶掠、肆意屠戮鎮中百姓后,僥幸逃生的太.祖便帶著余下的家仆團結起鎮中存活下來的愿意追隨他的百姓一齊反了,扛旗造器打下了一座山,隨后開始了持續近五十余年的征戰。
一直等到他已坐上皇位、建立靖朝,這江山也不曾安定。用鮮血和兵刃打下的天下尚且沒有經過長期的皇權鞏固,前朝留下的各方禍亂隱埋在四地,都虎視眈眈地盯緊了皇宮中的那把椅子、伺機而發。此時邊塞城墻外的蠻夷之族就如嗅見了血氣的野狼,也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這初建的皇朝。
靖太.祖一生戎馬,子嗣卻夭折眾多,最后平安長大的僅有他自小帶在身邊親手教養的長女。于是在太.祖去世后,這位皇太女便順理成章地登上皇位,成為了靖朝的第二代皇帝、第一位女皇。
皇太女在太.祖生前一直隨從作戰,致力于平定天下紛爭。因此在她上位之后,依舊帶兵親征,不僅親自斬下前朝反賊的首級,更一路向塞外奔去,將蠢蠢欲動的蠻族震懾逼退,如此倒也換來數年安穩。
她實在不像個穩坐朝堂的帝王,反倒似一個驍勇戰于沙場的將軍。
談及當今圣上的征戰之路,便不得不提及她最寵信的那位謀士——顧玥。
此人自太.祖在世時就跟隨于女帝身邊,年歲比女帝小上十余歲,卻是算無遺漏、多智而近妖。
本來這人不僅是女帝身旁的最得力的謀士,還是能夠并肩作戰、血染敵軍的勇猛女將。但在太.祖最后一場登位之戰中為護尚是皇太女的女帝,以身擋劍,傷勢直入肺腑、兼之其余大大小小的觸及筋脈的傷口,最終人雖是被救回來了,卻落下了病根,咳疾纏身、寒天雨天極為難熬。
女帝念及救命之恩,又有多年情同手足般共戰沙場的情分和盡忠盡職的輔助功績,所以在她方上位不久、再一次準備騎兵前往塞外時,便將顧玥封為攝政王,暫代朝政,甚至將膝下唯一的子嗣寄養在了攝政王府、由顧玥教養。
彼時,顧玥已越而立之年,而這個被托付于她的小皇女卻剛剛成年。
女人垂眸輕抿了口茶水,茫茫水霧自杯中浮起,將她略顯蒼白淡漠的眉眼也遮掩得柔和了些許。溫熱的茶水入唇,腹部一直不散的凝聚在一起的冷意才稍稍緩了緩,讓她不覺微微蹙起的眉心舒展開來。
顧玥將茶杯悄然放下,倚著躺椅坐在府中走廊上靜靜地曬了會兒太陽。那雙漂亮的杏眸半闔半斂著,本就白皙若雪的臉頰上滿是病態、愈發顯出琉璃似的脆弱。
她慢慢地撥動著手腕上的佛珠,仿若不曾注意到長廊不遠處的柱子后那道有些膽怯的目光。
此世界稍有特殊,雖是古代位面,但男女、女女和男男皆可通婚。至于想要懷孕,除了靠個人體質外,同性之間則要依靠特殊的果實或藥物受孕。
這個位面的天命之女名為寧綺嵐,現在還只是女帝膝下唯一的皇女。
再過一年多,女帝就會于沙場上誤入敵軍埋伏而身受重傷,歸來后不久便撒手去世,只留下這個從小被養在深宮中的皇女。
寧綺嵐的繼位毋庸置疑,她也確實是極有野心的人。或者說,這個位面的天道意識就落在她的神魂之中,融成了她野心的一大半,促使著她為了抓住權勢而不擇手段。
可偏偏,太.祖打下江山才剛剛數年,女帝上位后又一心奔波于戰爭之中、根本也不在意唯一的子嗣,只將這個皇女扔給了后宮里的一群大字都不識幾個的妃嬪撫養。女帝無后,她的宮里男妃女妃皆有,爭奇斗艷、百花齊放,就連顧玥一個臣子都曾忍不住進諫、想讓女帝稍稍約束一下自己混亂的宅院。
妃嬪眾多,每個人都想往上爬,勾心斗角的手段就繁雜起來。而寧綺嵐的生母只是個不受寵的早死的貴人,她的存在自然討不了好。
誰的都想爭奪她的撫養權,以此間接地向帝王示好。
但誰都眼紅著她長女的身份,恨不得要將這個毫無母族扶持的皇女溺死在深井之中,好讓自己以后的孩兒取而代之。
寧綺嵐的日子不甚好過,她最開始由一個女妃撫養,可這個妃子只是借著她的名頭三天兩頭地將女帝拉到自己殿中去過夜。果然,功夫不費有心人,沒過多久,這個妃子就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