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好不好,”林雅說,“也不存在是否合適,而是這個職業對她來說,并沒有多大益處。只要她愿意,我手里秦氏的股份,林氏的經營權,以后都可以是她的。畢竟,我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她不是不聰明,也不是沒有能力,”林雅頓了下,“我不知道她在顧慮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替她安排的路。”
指節抵額,齊言洲有點頭疼。
林雅這是讓他來當說客了。
小姑娘做的選擇,什么時候因為別人改過注意?
況且,他也并不覺得從事新聞行業,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至于那句“我不知道她在顧慮什么”,齊言洲更是有些想笑。
倒也不用覺得他失憶了,就不明白林雅所謂的“顧慮”是秦灼。
思忖片刻,齊言洲問她:“您知道卿卿,當初為什么會選擇記者這個職業嗎?”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
齊言洲明白,她不清楚。
“您還記得我們初二那年,林氏的新聞嗎?”齊言洲問她。
林雅微怔,當然記得齊言洲說的是什么事情。
林氏同秦氏一樣,主營都是房地產。
當年,林氏想收購臨城一家小開發公司。對方三位初創老板,早就鬩墻。公司不僅內斗嚴重,財務也一早資不抵債。
在背后,林氏的確是推波助瀾了。
卻也沒像某些記者斷章取義報道的那樣,枉顧對方公司員工死活,逼走老板,拖欠工資,無補償裁員。
但是新聞鏡頭下底層人民的哭泣控訴,同林氏一紙公告比起來,大家顯然更愿意相信前者。
輿論發酵,最后,還是洛城日報當時一位實習記者多方奔走,最后整理報道:整件事情,是發開公司員工同原公司的勞務糾紛,就連所謂的拖欠工資也不是林氏所為。只是員工找不到前老板,在“高人”指點下,盯上了林氏。
……
齊言洲一直知道,秦卿從小就對經商毫無興趣。
但即便她對林雅的高壓與□□再反感,卻依舊想用自己的方式,用認為對這位母親來說,有“用處”的方式,來為她做些事情。
當年那位實習記者作出客觀報道,秦卿還央著他一道,去給人家道過謝。
“你倒是……”林雅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比我這個母親,更了解她。”
齊言洲倏地怔忪,默然。
“只是,我依舊覺得,”斂了笑意,林雅說,“我的女兒,不需要這么小孩子心性。當年的事情,就算沒有那個記者,依舊對我,對林氏,沒有任何影響。”
齊言洲垂睫,幾不可見地扯了扯一側唇角。
電話兩端默了許久。
“小孩子心性,”鼻腔里氣音似的輕笑,齊言洲淡聲卻篤定地反問她,“有什么不好的嗎?”
掛了電話,齊言洲不知道是因為林雅對秦卿的態度,還是因為點別的。
不僅那點分心沒收斂,心浮氣躁更甚。
林雅那句“比我這個母親,更了解她”。
他……真的做到了嗎?
如果做到了,為什么唯二出現的兩段回憶里,自己會被她如此厭棄?
到底只是巧合,還是……
莫名的躁戾和壓抑涌上來,齊言洲蹙眉,闔起眼睫。
摘掉眼鏡,往后仰靠,抵進椅背里。
偌大的辦公室里,仿佛只剩他自己的呼吸聲。
須臾,齊言洲睜眼,傾身,撥通內線。
“楊銳,”齊言洲說,“幫我約下周醫生,明天做個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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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醫師辦公室內,周醫生看著齊言洲的腦部ct,真的很想嘆氣。
周醫生摘下眼鏡,閉眼捏了會兒鼻梁。
齊言洲愣了下。
睜眼抬眉,周醫生看著他說:“真的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