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正放著的,是一首粵語老歌,混雜了店外輕蕩的海浪聲。
這一霎,仿佛一切都被剪進了老電影里,將鏡頭拉成綿長的畫幀。
仿佛,齊言洲真的能聽到她許愿的聲響。
然后不以萬里為遠,來到她的身邊。
胸腔起伏,身后氣息貼近,卻沒有出聲。
秦卿覺得連空氣都逼仄燥熱起來。
她垂手,轉身。
入眼的,是一件黑色t恤。他高中時,才偶爾穿的顏色。
視線上移,挪上他利落的喉結,下頜,薄唇,最終對上他的眼睛。
他今天,沒有戴眼鏡。額前碎發利落清爽。
某一剎那,仿佛同以前那個張揚恣肆的少年重疊。
齊言洲也不說話,垂眼對上她視線。
秦卿掀了掀唇,想說點什么。
“帥哥美女,你們還買東西嗎?”老板突然出現在貨架間,嗓門很大,“我還挺喜歡看帥哥美女談戀愛的,不過我今天準備關門了,待會兒島上有煙花秀,我要給我老婆早點去占個好位置!”
“……”
秦卿看著齊言洲復雜難言的表情,很想憋住笑。
但最終還是敵不過本能反應。
秦卿大膽伸手,一把牽過齊言洲的指節,拉著他邊往外跑,邊笑著對老板說:“我有從小就喜歡的了,不買了,謝謝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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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店門,秦卿眼珠子轉了下,假意把指節松開了一點。
結果,效果她很滿意,齊言洲干脆改了十指相扣。
秦卿偏頭看向另一邊,無聲彎唇,然后才回頭問他:“言洲哥,你怎么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就來了呀?”
齊言洲笑了笑:“不打招呼,就不能來找你了?”
“那肯定不是啊,”秦卿舔了舔唇,“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打了招呼,萬一我有事,都能擠出時間來見你呀。”
海風吹散些臉上熱意,秦卿壓著心跳看他。
齊言洲怔忪。
聽完這兩句同回憶里相似,又截然相反的對話,無意識的抽痛又裹上心臟。
他抬手想摁一下心口,又不動聲色地垂了下去,只替小姑娘攏了下被海風吹亂的耳側碎發。
“你來……”秦卿笑瞇瞇地扭捏道,“就是為了給我送一瓶驅蚊水呀?”
——不,是為了陪你過節。嘉(麗)
——一瓶驅蚊水難道不重要嗎?只要是和你有關的事情,怎么可以用“就”這個字。
不要怕我受不了!多尬的情話我都受得住!!
秦卿眨著長睫胡思亂想。
齊言洲卻抬抬眉眼,避重就輕:“周姨說你只能用這個牌子的,別的都過敏。”
“?”秦卿看著他。
“言洲哥,我發現你哦,”秦卿笑得有點挑釁,揚了揚眼梢同他說,“也挺口是心非的。”
“也不知道以前是誰哦,研究了一大堆各品牌驅蚊水的成分,最后挑了這個給我用的。”
齊言洲輕怔,似乎因為她這句話,耳廓莫名攀上點兒抓不住的熱意。
不置可否,他抬手屈指,輕敲了下她額頭,漫不經意地笑了笑:“沒大沒小。”
秦卿下意識往后躲了下,笑出聲。
看看看,惱羞成怒了呀!還動手了!!
摸了摸額頭,沒再戳穿他,她又拉著他往白天的細沙灘去。
那個位置,能看見洛城市區。
齊言洲的那顆心臟,卻仿佛在秦卿這兩句話里軟軟落下來。
從小,旁人都說她不講道理,脾氣不好。其實,她一直會妥帖小心地收著旁人對她的好。
至于只惦記著從小姑娘身上撈點好處的人,為什么要給好臉色?
他從小嬌慣的小公主,本就該任性恣意。
垂睫看了眼倆人交握的手,齊言洲提了提唇角,任由她牽著往前走。
細沙灘。
“言洲哥你看,”秦卿指了指對岸,“從這里看,會不會比在云頂大廈看到的,更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