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繃緊了側頰。像是想到這個詞,肋骨就條件反射似的收痛起來。
是他在那個晚上裝進去的。
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抱著何種心態。像是想試試,過了那么許久的東西,曾經被兩個人小心珍視的情誼,是不是也一早同他們如今這樣,早就停在了過去,渺無音訊。
可那個晚上,他終究是沒勇氣摁下去。
怯懦地,沒有敢試一試……
青霧裊裊的靜謐間,落下一聲機械的輕響。
“我們/變成一對/差點緣分”
“裝成朋友/少點天分”
……
木殼子里發出摻著電流的模糊樂聲,不知是電臺頻率不對,還是小姑娘的手藝,真的不算好。
就連歌詞都有些聽不清。
眼眶卻倏地脹熱起來,酸軟暖意將整個胸腔溢滿。
鼻腔里氣聲般,斷續笑了兩聲。
長睫無序輕顫,齊言洲抬手,胡亂抿了口煙。
煙尾猩紅猛地燃了一段。
苦澀嗆人的煙草過肺,他忍不住彎腰,眼底攀上紅絲,狠狠咳了起來。
他其實沒有煙癮,平日只在倦怠時拿來提神。
只有在有些情緒怎么都壓不下去的時候,才會抽得狠一些。
同樣,他從前也從沒有體會過有些人描述的,尼古丁戒斷時憂懼不安,心口像缺了一角依賴,填不滿渴望的不適感。
斷續不清的歌聲,仍在從小木盒子里傳出來。
此刻煙草過肺的嗆痛,卻讓他覺得自己,終于體會到了那種感受。
只是又清楚明白,讓他上癮的,絕然不是指間燃過的這截青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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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卿是第二天醒了才向齊言洲顯擺的那些“寶貝”。
其實她還無端隱隱擔心過,怕齊言洲覺得她無聊,怎么還留著小時候的這些……小破爛。
沒想到,齊言洲的興趣像是比她還高。
沒過兩天,還拿了條雙主石的克什米爾藍寶石項鏈,說是要同她換那些小東西。
秦卿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還不忘坐地起價。說回憶無價,這點怎么夠。
心安理得地收下“定金”,讓他攢夠了尾款再來。當然,“回憶”的價格,那肯定是得按時間遞增的呀。
直到十月下旬,秦卿外公每年以生日的名義,在自家酒店辦的宴會。
洛城景瀾莊園酒店。
天際卷云層疊,輕薄羽邊暈開秋末夕輝最后一抹橙色。偌大的戶外草坪上,餐前雞尾酒會尚未落幕。
秦卿是先到的,齊言洲下午給了她電話,晚上主宴開席前一定會到。
她還覺得有些好笑,這保證得未免也太慎重了一點。
說是生日宴,但秦卿也明白,那些觥籌交錯間的資源置換,衣香鬢影的夫人外交,才是這種場面真正的主題。
說實話,秦卿都有些忘了自己這些年,參加這宴會都干了點什么。
大概是因為和齊言洲一起來的,所以她不記得?
“我這個侄女哥大畢業之后,就去了廣電,現在好像是那個什么……什么周刊的編輯是吧?年紀輕輕,很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