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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雪終究是沒有積起來,似乎只是為了讓他們告白應下景。
倒又慶幸沒有積雪,飛機能正常起落。
秦卿陪著齊言洲,站在療養院略顯蕭條的樹冠下,看著醫護人員把齊媽媽推回病房休息的身影,心神還有些恍惚。
小的時候,齊言洲被養在齊爺爺身邊,他的媽媽就很少出現在他們幾個小孩子視線里。
秦卿只記得,她是個清清冷冷的大美人。
但和齊晉安的感情,一直淡淡的。
后來,她聽說齊言洲父母分居了,他母親也去了國外。
這種婚姻狀態在圈子里不稀奇,別說是夫妻了,就連好多親子關系也并不親密。
秦卿對這種“亂七八糟的家事”,自然也沒有多懷疑過什么,只是當初他們結婚,齊媽媽也沒有出現,她還是難過了一小下的。
當時……她把這口鍋推給了齊言洲,覺得是因為他的不重視,齊媽媽才沒有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
但現在看來,齊媽媽的狀態,已經完全不適合和外界接觸了。
至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大概率和他們三個大人之間的事情脫不了干系。
“我當時問自己……”齊言洲握著她手的指節有些發僵,卻還是笑著和她說,“你能看著你喜歡了那么久的小姑娘,也變成這個樣子嗎?”
答案是辦不到。
他當時以為秦卿不喜歡自己,討厭自己,即便自私地想把她綁在身邊,卻依舊敵不過……害怕她也會像自己母親那樣,終日面對著自己不愛的人,把自己陷進怨恨扭曲的囹圄里。
那樣的光景,似乎比秦卿不喜歡他這件事,更讓他心臟被人收力箍緊似的發疼。
他那時想,那他就放手吧。反正……他重新有了保護她的能力,依舊可以像年少時那樣,站在“哥哥”的位置,守著她每一個心愿,護著她每一個夢想。
……
秦卿喉間哽得難受,彎了彎唇看向他,握著他的指節,更用力了些。
齊言洲回視她,努力讓蜷緊僵硬的指節放松下來,然后捏了捏她的手,輕聲笑說:“嗯,以后再也不放手了。”
“言洲哥,”秦卿笑,又叫他,“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訴我的。”
她說完,鼻尖忍不住有點發澀,下意識吸了下鼻子,很認真地告訴他,“我也已經長大了,我也是可以保護你的。”
喉結在脖頸上滑了下,齊言洲抬手,指腹在她眼尾輕揩。
秦卿眨了眨眼睫,輕聲問他:“怎么了?”
“沒什么,”齊言洲說,“只是在想……”
“嗯?”秦卿突然有點兒緊張。
齊言洲彎唇,眼里盛滿溫柔又耀眼的光,嗓音輕啞同她說:“我們家姑娘,怎么那么好。哥哥想……”
“不要對我說抱歉。”秦卿卻打斷了他。
她看見他漂亮的眼睛里有愛意,有歡喜,有無邊珍視和遂愿的滿足。
可也有那點小心翼翼遮掩卻沒藏好的歉然。
可她不需要齊言洲對她抱歉啊。
他從沒欠她過什么。反倒是在經年累月的年少時光里,始終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被人珍惜被人在意被人愛護著的小女孩。
齊言洲對上她視線,看見她眼里堅定溫暖的光,喉間一哽。
他抓住她手腕,一把將她扯進懷里。
“好,”他貼近她耳側,嗓音低啞卻清晰地告訴她,“那我愛你。”
陽光將寒冷的空氣籠出一團溫厚的浮塵,齊言洲閉上眼睛,任由這抔真實又煦暖的光照拂自己。
他其實不想說抱歉。
卻想說一聲……謝謝。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