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爺焦急起來,說道:“這位高人如此蠻橫霸道,便不怕同道中人恥笑?何況于野他去向不明……”
老人家疼愛孫子,救人心切,誰料話音未落,便見血光一閃,有東西滾到面前,竟是一顆頭顱,于寶山的頭顱。而剛剛還在掙扎的于寶山,已成了一具無頭死尸,滿腔的熱血噴散一地。
三爺爺不由得身子搖晃,胡須顫抖,失聲道:“寶山……”
于家村的眾人震驚不已。
一言不合,便要殺人?而且是在于家祠堂內,當眾殺了于寶山。
塵起似乎也有些意外,皺眉道:“古兄……”
被稱作谷兄的漢子滿不在乎道:“山野鄙夫,死不足惜,倘若今日找不到于野,我便屠了村子!”
于佑財目睹于寶山的慘狀,與悲傷難抑的老父親,已是雙目眥裂,禁不住舉起扁擔沖了過去。
“還我兒命來——”
于石頭等人也怒了,拎著水桶、舉著火把、揮舞拳頭沖了過去。
于家村的獵戶們,出身卑微,秉性善良,卻不容欺辱,一旦激發血性,便以搏命相拼。
塵起后退兩步,神色遲疑。
被他稱作谷兄的漢子說道:“這幫人認得你,倘若走漏風聲,后果難料啊!”
塵起默默點了點頭,兩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他的同伴獰笑一聲,揮劍沖向人群。小小的祠堂后院,頓時慘叫四起、血肉橫飛……
……
山洞內。
于野躺在地上,蜷縮一團,兩眼微閉,神色憔悴。
或許又下了場大雪,厚厚的冰雪擋住了洞口,只能從洞外的天光變化中,分辨著晝夜的更替。
已過去了幾日?
記得裘伯離去之后,又是疲憊又是沮喪的他便昏睡過去。誰料沒睡多久,腹中陣陣絞痛。他摸出小瓶倒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待疼痛稍緩之后接著入睡,卻睡的并不踏實,總是想起靈蛟谷中的遭遇,以及裘伯所說的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語。而幾個時辰之后,腹痛又一次襲來,如同蝕骨般的煎熬,讓他翻滾著、掙扎著、呻吟著。他只得再次摸出丹藥,總算是艱難撐了下去。
于野睜開雙眼,伸出手掌。
他手中的小瓶,已空空如也。每當痛疼襲來,吞服一粒丹藥。如今丹藥沒了,接下來只能等死了?
裘伯說過,蛟毒沒有解藥。這瓶固本培元的丹藥,僅能減緩病痛。
不過,每次吞服丹藥之后,身子便冒出一層汗水,疼痛的間隔亦越來越長。起初是幾個時辰,便要遭受折磨一回。如今已過去了十幾個時辰,蛟毒遲遲沒有發作。
若是找到足夠的丹藥,能否延長自己的死期?
嗯,至少眼下活著。
躲在山上多日,不知村里怎么樣了。此次能夠生還,全賴三伯、五伯等人的出手相救。便是令人厭惡的于寶山,也為他挺身而出。回到村里之后,應當一一登門道謝。
于野將小瓶子塞入懷中。
肩胛與右手腕的斷骨,已然痊愈。只是四肢無力,心神有些飄忽。
于野起身走到洞口前,伸手扒拉著封堵的冰雪。足足忙活了半個時辰,這才氣喘吁吁的走出洞口。
洞外天光耀眼,雪白刺目。
于野禁不住以手遮額,微微瞇縫起雙眼。
應是午后時分,天色晴朗。遠近四方,茫茫一片。山谷內外,自有一番壯觀的景象。
一陣寒風卷過,飛揚的雪花撲面而來。
于野禁不住裹緊袍子,奇怪的是他并未感到寒冷,只是多日沒吃東西,肚子餓得有點難受。
此外,或許是流汗的緣故,身子黏糊糊的,如同涂了層污垢,使得整個人骯臟不堪。
下山的路,已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