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護送況家的這趟買賣,已被潘遠視為到嘴的肥肉,誰敢稍有覬覦之心,便是與他虎口奪食,輕則廢胳膊,重則掉腦袋。
倘若此時道明來意,并非明智之舉。而為了前往鹿鳴山,已費盡了周折,如今總算有了眉目,豈能就此放棄。
“況掌柜,請留步——”
眼看著況掌柜就要離去,于野急忙喊了一聲。潘遠尚未走進客房,與袁九停了下來。
“哦,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況掌柜早已看到院子里的于野,只當是客棧的客人。
于野往前走了兩步,舉手施禮道:“在下于野,受仲堅、仲兄所托,前來護送況掌柜一家前往鵲靈山。因途中耽擱遲到兩日,請況掌柜包涵一二!”
“仲堅?你……”
況掌柜打量著于野,意外道:“且不論所說真假,你這般年幼,自顧尚且不能,如何照看他人周全。小兄弟請回吧!”
與其看來,于野個頭不高、身子不壯,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竟要護送他一家三口前往鵲靈山,顯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即使江湖人士也抵擋不住重金的誘惑,又何況一位莽撞無知的少年呢。卻又不便得罪人,好言勸他離去便是。
于野豈肯離去,拿出一塊鐵牌示意道:“此乃仲兄與況掌柜約定的信物。”
況掌柜接過鐵牌,微微愕然。
巴掌大的鐵牌上鑄有字號,一面是巨弓,一面是仲堅。這是成名的游俠兒專有之物,也是一方豪強的特有象征。
“呦呵——”
潘遠見況掌柜被一個少年糾纏不休,晃著膀子走了過來,自覺有趣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學人刀頭搶食、火中取栗,你是活膩歪了吧?”
袁九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依舊是面無表情,而一雙細目透著冷光,仿佛隨時都要拿刀砍人胳膊。
于野自顧說道:“仲兄交代,見牌如人。”
“小子——”
潘遠不由得瞪起雙眼,道:“老子與你說話呢,你聾了不成,討打……”
“潘兄弟,稍安勿躁!”
況掌柜唯恐又起紛爭,急忙伸手阻攔,轉而看向于野,舉著鐵牌問道:“此乃仲堅兄弟的江湖令牌不假,而他為何爽約?”
“仲兄他……”
于野眼光掃過潘遠與袁九,斟酌道:“仲兄他結下仇家,忙著殺人呢,一時無暇分身,便托我代他走一趟鵲靈山。”
“原來如此。”
況掌柜點了點頭,卻面露難色道:“不過……此去千里之遙,途中遇上亡命之徒,只怕你應付不了。何況我已邀請了這兩位兄弟,如何是好呢?”
潘遠與袁九換了個眼色,趁機道:“豈不聞江湖一諾,信字千金。況掌柜若敢出爾反爾,將我兄弟置于何地!”
此人雖然性情暴戾,卻心機深沉。依著他的脾氣,早已動手打人。誰料他正想教訓的小子,竟然是這趟買賣的正主。于是他強忍著火氣,與況掌柜講起道理。只是他的話語之中,隱隱帶著威逼恫嚇之意。
況掌柜掂著手中的鐵牌,看了看于野,又看了看潘遠,依然左右為難。
潘遠臉色沉了下來,不耐煩道:“這趟買賣我兄弟是接定了,誰也休想分走一錢銀子!”
卻聽于野說道:“這位大哥所言有理,江湖一諾,信字千金。此去鵲靈山,我不收一錢銀子,只為踐行承諾,以全江湖信義!”
潘遠與袁九面面相覷,愕然道:“不要銀子,那小子傻了?”
況掌柜也始料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