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客棧的情形相仿,無非是大小、簡奢的不同。而此處的客棧沒住幾個客人,空曠的院子顯得甚為安靜。
隔壁的屋子,便是天字乙號房,如今房門上鎖,許久不曾開啟的樣子。據掌柜的所說,包下這間客房的女子應為白芷,而自從她離去之后,再也沒有見到她的人影。
于野轉身走進自己的客房。
客房陳設簡陋,木榻褥子陳舊,便是木凳、木幾上也落了一層灰塵。所幸門旁的窗戶倒也通風明亮,少了幾分憋悶。
于野關上房門,落下門栓,扔了斗笠與木棍,轉身在踏上坐了下來。
白芷的客房,僅有一墻之隔,即使不用神識,也能留意到房內的動靜。只要她返回此處,他便會及時察覺。
而若是等不到她,又該如何呢?
若真如此,只怕欠她的人情再也難以償還。
先是星原谷外,她不顧生死挺身相救,隨后的靈蛟谷中,又為幫他脫困而只身探險。擱在于家村,這是天大的恩情。而他于野什么都不怕,卻一怕欠債、二怕欠情!
唉,遑論怎樣,且依照約定,在此等候七日!
于野摸出靈石,疲倦的閉上了雙眼。
旁晚時分,伙計叩門,說是飯食已到,并送來燈盞照明,被他一口回絕。他借口身子不適,亟待靜養幾日。伙計也懶得多事,便不再相擾。
夜色降臨,房內一片黑暗。隨著長夜退去,天光漸漸大亮,繼而慢慢的暮色四沉……
又是一個午后時分。
于野從靜坐中醒來,兩眼中精光一閃,而他看著手中灑落的靈石碎屑,心緒也隨之漸漸低落。
吸納一塊靈石,耗去五日的苦功。而五日過去,隔壁的客房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
難道白芷她真的遭遇了不測?
而讓他心緒低落的不僅是白芷的安危,還有他如今的修為進境。
每次吸納靈石過后,真氣充沛,精神十足,整個人都覺著有勁兒。卻也僅僅如此。一旦與人動手廝殺,他便覺著后繼無力。此外,他也覺著他的修為遲遲沒有提升。他甚至擔心他吸納了身上所有的靈石之后,修為仍然止步不前。倘若他的擔心最終應驗,他難免落得燕家先祖、洪姑與莫殘一樣的下場,辛苦修煉一輩子,到頭來卻一無所成。
倒也并非想著成為什么高人,或得道成仙,至少不被卜易欺凌與追殺,也不用亡命天下。
怎奈如今的修為進境,著實令人沮喪不安。
于野搖了搖頭,伸腿下地。
嗯,來日之事,來日再說。
眼下還是想著怎么活下去,而保命的手段,自然便是破甲符。
于野拂去木凳、木幾上的灰塵,擺上長劍、陶碗、酒壇、蛇皮、朱砂、狼毫筆以及一塊蛇皮,然后挽著袖子坐了下來。
他將朱砂與烈酒放入陶碗,又拿著長劍割破左手的食指。
用力稍猛,割破的手指冒出一股熱血。
忍疼放了小半碗血,這才慌忙捂住手指,隨著功法運轉,傷口慢慢止血愈合。
或是失血過多,竟然有些頭暈。
而為了破甲符更加靈驗,哪怕是流出一碗血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