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半時分,四下里寂靜無人。
于野飛身躍上了房頂。
月光之下,遠近一片夜色朦朧。卻見數十丈外,隱約有道人影一閃即逝。
于野踏著房頂的脊瓦凌空躥起,隨后追了過去。
轉瞬離開了客棧,越過兩個小巷與一片空地,前方出現一個樹木環繞的院落。
于野無聲無息的來到近前,順著一株大樹爬了上去。大樹枝葉繁茂,倒是便于藏身。他悄悄隱入其中,然后透過枝葉的縫隙往下張望。
院子里坐落著幾間高大的石屋。坐北朝南的正屋,門扇虛掩,亮著燈光,還有人在悄聲對話——
“蘄州修士重返天丹峰,見人便殺。去年幸存的道門弟子,多半未能幸免。我二人已逃亡數日,最終借著水遁躲過一劫……”
“據說,兩位筑基高人將北齊山的大火與南山之死,歸咎于大澤道門,各自帶著煉氣高手逐一登門報復。紫霞山、西云山、赤烏峰、龍鱗峰,已相繼被大火滅門,幸存的弟子死傷殆盡,我天丹峰、南齊山與玄黃山,亦將步其后塵……”
“但凡道門弟子,無論老幼,也不管修為,一個都不放過……”
“此番的報復之狠,來勢之兇,著實難以想象,這是要將我大澤道門連根拔起、斬盡殺絕啊……”
“兩位師兄稍安勿躁……”
“依我之見,你二人便不該前往北齊山,誰料卻放火燒山,殺了筑基高人,人家豈肯罷休……”
“這個……大師兄所言有理,此事從長計議……”
于野躲在院外的大樹上,雖然相隔二三十丈,也不敢動用神識,卻還是能夠大致聽到屋內的動靜。
石屋內,應該有四男一女,均為天丹峰弟子,卻年紀修為各異。其中的兩人,昨日見過。另外一男一女,算是故人。另有一位年長的男子,以大師兄自居。
從五人的對話中得知,大澤道門正在遭受著又一場災難。
本以為北齊山之行能夠逼迫蘄州修士改弦更張、或者有所收斂,卻不想招來如此瘋狂的報復。
于野有些內疚,暗暗搖了搖頭,
死了那么多人,皆與他于野有關。而他非但未能拯救大澤,反而使得蘄州修士更加肆無忌憚。
正當他自責之際,心頭又是一凜。
兩道強大的神識忽然穿過樹叢,死死罩在他的身上。與此同時,兩道人影掠過房舍直奔這邊而來。石屋里的五人已有察覺,相繼沖到院子里,卻被劍光攔住去路,各自抽出利器抵擋。
于野恍然大悟。
此前渡河之時,蘄州修士之所以放走了兩個道門弟子,并非追趕不及,而是欲擒故縱,只為今晚聚而殲之。
于野尚在擔憂幾個道門弟子的安危,樹下突然飛出兩道劍光。他臉色微變,飛身躥起,人在半空,“啪”的祭出最后一張破甲符。
只顧盯著院子里的動靜,卻忘了院外的兇險。前后共有四位煉氣修士,兩人對付道門弟子,另外兩人專門沖他而來。
而他人在半空,已隱去身形。
兩道劍光偷襲不成,在夜空中橫掃盤旋,濃密的樹冠“噼里啪啦”折斷,殘枝碎葉繽紛而落。
樹下果然站著兩個男子,一邊凝神戒備、一邊抬頭仰望。忽然光芒閃爍,兩人猛的僵在原地,繼而“噗噗”兩聲,各自眉心炸開血洞,仰面朝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