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扶著船舷的欄桿,接著說道:“不過,啟航之前,那位老人家與我提起,若有一位叫作的于野的年輕人前來乘船,千萬莫收船資。我曾問及緣由,他說你是一位貴人,能夠助我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他瞎說哩!”
于野也不禁笑了起來,信口問道:“如你方才所言,歸元子曾于多年前搭乘海船前往大澤?”
阿虎肯定道:“正是!”
“哦……”
于野稍作沉吟,道:“我也不過是一個逃難之人,不懂行船、也不懂海上的規矩。卻有一事不明,請教少東家……”
“阿虎,化州阿虎!”
“嗯,我是于野,于家村的于野!”
“請講——”
“幾位道門弟子與兩位蘄州修士仇怨難解,若在船上動手火拼,將會怎樣呢?”
阿虎臉色一變,忙道:“修士動手火拼,不比拳腳斗毆,法術神通之下,必將船毀人亡!”他愈發擔憂,又道:“雙方均為修道高人,我誰也得罪不起。唯有你從中勸說,方能免去這場災禍,拜托了——”
于野點了點頭,苦笑不語,轉身走下船樓。
桃瘋等人雖然修為不高,卻極為固執。而若是不能阻止幾人的沖動,勢必殃及無辜。
唉,本想登上海船,便能順利抵達蘄州,誰想再次陷入紛爭之中。
“能否借步說話?”
于野剛剛走下木梯,便聽有人傳音。
阿虎仍在船樓之上,與他招手致意。
于野轉而走向船樓下的一間小屋,也稱之為艙室。他稍作遲疑,伸手推開屋門。
狹小的艙室內,點著油燈。可見有人坐在榻上,傳音道:“請進——”
于野抬腳走了進去。
屋門關閉。
與之瞬間,幾道法訣打出,艙室四周已籠罩在一層法力之下,不僅屏蔽了船上的動靜,也使得狹小的所在自成天地。
“請坐
艙室僅有丈五大小,擺放一張床榻,一個桌子、與兩個凳子。床頭開著采光透風的小窗,此時已被法力所阻隔。
一個中年男子,盤膝坐在榻上。其稀疏的胡須,干瘦的面皮,神光內斂的雙眼,無不透著精明與強悍,而此時的他,卻是面對苦笑,且神情蕭索而又落寞的樣子。
甘行,曾屢次追殺于野。便是這么一位強大的對手,一位生死仇敵,如今竟然同乘一船、同處一室,只能說境遇莫測而時運弄人。
“幾個道門弟子時時窺視,著實不勝其擾,且布設禁制,圖個一時清凈。”
甘行如此分說,又舉手示意道:“你我已恩怨兩清,坐吧!”
他的說辭,是在表達一種善意;他布設的禁制,比起三才陣法更為簡便好用。
于野坐在凳子上。
甘行與他相隔不過一丈,雖說彼此恩怨兩清,他還是有些忐忑。或者說,他深知人心的叵測。
“我知道你對我懷有戒心,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你畢竟殺了南山,你的劍氣威力莫測。所幸我幫過你兩回,算是留條后路。如今卜易已許我返回蘄州,有些話我也不妨與你明說……”
甘行緩了一緩,話語低沉道:“當時你夜探北齊山,便已被我察覺,之后你混在人群中,我之所以視而不見,也是得到卜易的授意……”
于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