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有詭詐之徒,狼子野心之輩,諸如塵起、溟夜……
“時辰已到,下山——”
常明交代了云川天決的規矩與相關事項之后,吩咐眾人動身。
于野與當歸一、木沙等人道別,卻見玉杏也出現在山坪上,他正要舉手示意,對方徑自走向玉榧。不用多想,人家是為族兄送行而來。
當歸一與木沙、尚鑫等人隨后相送。
當歸一似乎倍感失落,感慨道:“想當初啊,我帶著于師弟斬妖除魔、縱橫四方,何等的快意。如今他翅膀硬了,要單飛了,我也占不到他便宜了……”
于野并非單飛,而是多了一百多個同伴。
眾人循著石梯走下山去。
須臾,相繼來到濟水峰的山腳之下,又翻過相鄰的一座小山,最終抵達山門。出了山門之后,常明踏劍而去。辛鑒與墨筱陪同弟子步行,一個在前頭帶路,一個在后邊尾隨,以便相互照應。眾弟子施展輕身術,一路往南而去。一百多個修士,浩浩蕩蕩,途中但遇路人,皆紛紛避讓……
傍晚時分,前方出現一片山谷。
崆峒谷。
此地位于云川峰的西南方向,相距三百多里。山谷的南端,峭壁高聳、群山巍峨。便在數百丈高的峭壁之間,可見一處霧氣彌漫的峽谷。
據說,峽谷之中便是崆峒境。
一百多個外門弟子相繼抵達山谷,各自就地歇息。
于野也找了塊草地坐了下來,禁不住喘了幾口粗氣。從早間至傍晚,一路不停,狂奔了三百多里,憑借他如今的修為倒也無妨。而同行者多為煉氣七層、八層、九層的弟子,一個個跑得太快,他唯恐落下,只能奮力追趕,不免感到有些疲憊。
“各位弟子在此歇宿,不得擅自走動。幾位年長的弟子,多多照看師弟、師妹。待明日一早,聽命行事!”
辛鑒查看了弟子的人數,一百二十八個弟子不多不少,他吩咐了一聲,與墨筱結伴離去。
歇宿之地的三五里遠處,另外聚集著幾群人影。其中或有百川堂與神啟堂的長輩,只是天色漸晚而看不清楚。
于野尚自凝神張望,一陣淡淡的香息隨風飄來。他不由得心神一緊,卻還是忍不住抬眼一瞥。
白芷,款款而至,伸手一抹衣擺,竟在他不遠處坐了下來。
一路之上,兩人好像不認識,誰也沒理誰,此時她主動靠近,莫非有話要說?
“已是十月,此時的白家村,應該秋風瑟瑟、落葉繽紛,而村頭的棗樹,卻點點霜紅,為孩童們最愛,至今難忘棗兒的甘甜……”
于野繃緊的心神倏然一緩。
白家村與于家村相距僅有數十里,秋冬的景象沒有什么不同。當白芷說起家鄉往事,他也不禁回想起星原谷的日子。
“一晃眼啊,十多年過去。若非拜入道門,想我已是嫁為人婦、為妻為母,你呢?”
“我……我只想成為爹爹那樣的漢子,而他不在了!”
“世事弄人,不知是造化,還是造孽!于叔父之死,竟然與海外修士有關。彼時彼刻,你我身不由己。”
相同的話語,共同的往事,使得于野放下戒備,也使得白芷多了幾分親近。
“是否想過回家?”
“嗯!”
“我想返回玄黃山,重建道門。”
“我想拿著仇人的頭顱,祭拜慘死的族人!”
“你至今放不下與塵起的恩怨?”
“你放得下玄黃山的滅門之災?”
“剛者易折,柔者長存。天道無情,命由天擇。此次的崆峒境之行,便為此意!”
“我一介凡徒,懂不得那么多!”
白芷應該也放不下仇怨,卻懂得變通之道。而于家村的三十二人命,始終壓在于野的心頭,他忘不了、也放不下,倘若不能報仇雪恨,縱使修仙得道又有何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