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于野凝神遠望。
所在的山峰,僅有百丈之高,草木稀疏,氣機稀薄,遠處的群山也是如此,一片荒涼的景象。
這便是古荒之地?
古荒地域之廣袤,遠甚于神域本土,并且群山疊嶂,霧氣重重,依然難辨端倪。就此抬頭望去,隱約可見兩三顆星體,遙遠之外則是濃重的黑暗,仿若混沌未開,又像是天地的盡頭。
祖杞所贈的圖簡,并不詳盡,有關這片星域,僅僅標注了混沌之名,以及古荒與臨近的幾顆星體,倒也名副其實。
不過,此地有猛獸出沒。他便帶著三位老友跑了過來,只為尋找充饑之物。各自的身上也能找到干糧或吃食,而饑餓的并非尋常之人,乃是一個未滿百日的嬰孩。
四人均是殺伐果斷之輩,早已見慣了血腥、看破了生死,如今為了一個陌生的孩子,竟然得罪巫族,又不辭辛苦尋到此地,究竟是善心未泯,人性未失,還是習慣了逆天行道,已漠視神明的存在,只怕一時誰也說不清楚。
于野想到此處,暗暗吁了口氣。
修仙、修神,究竟為了那般?
不管如何,讓一個無辜的孩子免遭活祭之苦,便是一樁善舉。
一陣寒風盤旋而至,從中現出見淵的身影,他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輕聲道:"老狐已抓到幾頭母狼,狼乳足足灌滿了兩個酒壇子。而此地猛獸眾多,或有強大的怪物亦未可知,不宜久留!"
又是兩道人影飛上山頂,乃是青衣與邛山。
青衣就地坐下,伸手抱出哇哇大哭的孩子,將一個盛滿乳汁的陶碗湊到嘴邊。孩子頓時止住哭泣,大口吞食著乳汁,小模樣甚是討人憐愛。
邛山打出禁制封住四周,以免風寒的侵擾,然后拎著兩個壇子守在一旁,樂呵呵道:"瞧瞧,這娃娃著實餓壞了,可惜沒有遇到母狐,且以狼乳將就一二......"
一個冷若冰霜的仙子,顯露出慈愛的天性,一頭奸猾的老狐,變得如此耐心細致。也許正是這個未滿百日的嬰孩,纖塵未染的純凈生命,使得喧囂的天地回歸最初的質樸與純真。
"哎呀,孩子吃飽了,睡了......"
"噓!"
孩子吞食了狼乳,打了個嗝,終于閉上雙眼酣睡起來,使得青衣與邛山欣慰之余,又是一陣歡快的忙亂。
便于此時,山下忽然傳來幾聲吼叫,一陣腥風掠過山林而來。
于野的神色一動,擺了擺手。
有了狼乳充饑,孩子足以撐到神域,只需找個人家送養,此行便功成圓滿。
青衣將孩子收入御靈戒,與邛山飛身而起。
隨著腥風大作,山下又傳來轟隆隆的響聲,隨之冒出成群的豺狼虎豹。
"哎呀,許是母狼招來了同伙,快跑!"
邛山故作驚訝,又咧嘴一樂。
于野與青衣、見淵也未在意,古荒之地雖然猛獸眾多,卻不難擺脫,就此離去便是。而四人尚未飛上半空,又是幾聲尖銳、或低沉的叫聲傳來,緊接著幾頭生有雙翅的怪物與七八頭游走變幻的身影出現在十余里外。
邛山的笑容一僵,失聲道:"是何怪物?"
青衣的臉色微變,難以置信道:"神龍與典籍記載的上古鸞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