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培養倉里爬出來沒多久的西羽仍舊發蒙,邊喝著可樂邊陷入沉思。
蕭澤宇揉了揉他的銀發:“真軟。”
西羽又茫然地盯向他。
蕭澤宇收回手:“別緊張,以后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只要能學著把我的助理工作做好,其他的我都不會限制你畢竟我也討厭別人管著我。”
說完他就露出個大大的笑容,自在地朝臥室走去。
被留在原地的西羽轉了個圈,仔細觀察了這套奢華但略顯空蕩的頂樓公寓,最后才在靠里的走廊盡頭發現個房間,門口掛著個新做的木牌:小七的家。
小七……真是隨隨便便的奇怪名字。
西羽遲疑片刻,推開門迎接了自己溫馨而干凈的房間。
……這里就是家了嗎?撲面而來的淡淡清香令人舒適。
西羽緩慢地走進去,坐到了柔軟的床邊。
雖然他一直都不喜歡被叫什么小七,但跟著蕭澤宇的那三年,卻也都沒有再改過名字,一直到……灰飛煙滅的最后。
那時的蕭澤宇剛剛二十三歲,從美國留學畢業,手頭寬裕,似乎沒有正經工作,每天除了坐在電腦前寫代碼,就是帶著西羽滿世界地游學與旅行。
他們去過草原,也去過沙漠,夏天在火山海島看夕陽,冬天到冰天雪地追極光,跟著退役運動員學劍道,跑到鋼琴家的別墅聽鋼琴……生活得奢靡浪費、五彩繽紛,毫無壓力可言。
大腦機能本就百倍強于自然人的西羽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知識,適應著這個世界,他幾乎短短幾個月就叫人看不出“新生人造人”的影子,總是行為妥帖,只要……蕭澤宇還在視線范圍之內,就沒出過任何紕漏。
適應的過程,也是關系升溫的過程。
一開始,蕭澤宇是他神秘的監護人,后來漸漸成了熟悉的朋友,再后來,就是少不得的依賴。
有依賴了,自然就有關心。
在兩人共度第一個春節時,西羽終于忍不住越界盤問:“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沒有家人嗎?人類的春節,不都是要和家人一起過的嗎?”
正坐在他旁邊喝紅酒看電影的蕭澤宇微怔,然后回答:“我媽早沒了。”
西羽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臉上泛起愧疚,他能理解對于自然人來說,母親是很重要的存在。
蕭澤宇又滿不在乎地笑:“沒關系,我別的親人還活的好好的,只是……哎,小七,你要明白,對人來說,哪怕是親情,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擊,有還不如沒有。”
西羽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么,只是從他的語氣中品讀出幾分嘲弄和悲傷,便也沒有再問,只是摟著抱枕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雖然已經知道了自然人類的成年男子直接不會如此親昵,但一個人造人,又怎么會在乎看不見摸不到的倫理?因為監護人的縱容,西羽的所有行為都被養得隨心所欲。
蕭澤宇習慣性地展開懷抱,相依過了片刻才道:“我不是有你嗎?這樣挺好。”
西羽小心問:“所以你制造我,是因為需要個不會背叛你的助理,還是怕寂寞?”
蕭澤宇想了想笑:“都有。”
西羽忍不住掙扎開他的手臂,不悅地抬頭對視,半晌追問:“那你現在還寂寞嗎?”
蕭澤宇搖頭。
西羽立刻又靠在他的肩膀上,心安理得的睡去。
畢竟誕生之后最開始的那幾個月,他沒有遇到過任何陰晴圓缺,本就以為生命來人間活一遭是如此的輕易而美好。
可惜生活不是真空,該來的真相總是會來,該理清的感情,也不能任它泛濫。
春節之后,蕭澤宇說要去日本參加電子交流會,自然又把西羽帶在身邊。
雖然窗外東京的燦爛櫻花剛綻,而來人來往的會場異常無聊,但害怕孤獨的西羽還是堅持賴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地跟著,瞧向蕭澤宇的背影發呆。
蕭澤宇這個人愛好很多,最喜歡的應該是就全息電子游戲,所以這回看到新出的設備和產品,自然要流連訂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