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林玉澤不易察覺地冷笑了剎那,接著用手表的快捷功能關掉了室內監控,轉身坐到房間內沙發上,拿起桌上未開封的礦泉水安靜地喝了起來。
幾乎半瓶水都被他快速吞咽掉之后,墨一終于不耐煩地趕客:“要殺要剮隨便,這事跟我沒半點關系,你盤問不出什么來。”
林玉澤慢慢放下瓶子,用蒼白到不像話的手指擦掉嘴角的水跡,然后才溫聲安撫:“我從來沒有這事認為和你有關,如果你真有這么大能耐,當初也不會眼睜睜地目送西羽以卵擊石了哦,忘了告訴你,云臺大樓遭到黑客攻擊、基本陷入癱瘓,我關掉了房間的聲音監控,你若有什么訴求,現在可以試著對我提一提,旁人沒可能知道。”
墨一唾棄:“不用假仁假義,我對云臺沒任何訴求。”
被拒絕的林玉澤不慌不忙:“無欲無求的人應該對活下去也不執著,可你還好端端活著,說明心里多少有點事沒放下吧?當然,如果你當真不想說的話我也無所謂,我就先走了。”
終于沉不住氣的墨一的嘴角顫動了幾下,突兀地問:“這個西羽……真的是西羽嗎?他明明還是當初的樣子,可我……”
林玉澤心領神會地反問:“你總覺得現在的他和當初的他,不像一個人?”
墨一垂下頭。
林玉澤又問:”在你看來,是什么決定我們是誰呢?身體、記憶、基因?”
這個問題幾乎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困惑,放到墨一面前,他只說了很抽象兩個字作為答案:“靈魂。”
林玉澤不禁笑了:“可你怎么定義靈魂呢?科學早已經把人類大卸八塊,哪怕是一個細胞,都可以制造得出來,到底是哪幾個細胞組成了靈魂?”
被問住的墨一皺起眉頭:“我沒法定義,但我就是知道。哪怕西羽被重置了,哪怕他的記憶和知識庫都丟失了,也不可能是如今的模樣,他真的不是他自己了。”
此時窗外已是徹頭徹尾的黑夜,他們二人的倒影映在窗上,殘留下模糊的身影。
終于露出幾分疲倦的林玉澤嘆了口氣:“那你期望我的答案是什么?肯定你的幻想?”
總是態度冷硬的墨一并不善于表達,但他此刻卻沒有任何猶豫,站起身回頭瞪著林玉澤說:“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愛的人好好地活著,哪怕是人造人。”
“愛……這么虛幻的東西,很不適合你呢。”林玉澤勾起嘴角:“不過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記憶中的西羽,仍在以某種方式活著……雖然只剩下一抹殘魂罷了。”
墨一的身子被這句話震動得有點發抖。
林玉澤說:“講簡單點我有他全部的記憶備份,雖然以目前的科技水平無法解讀內容,但可以拷貝給生命胚體,至于西羽的基因設計,云臺也是有全部記錄的,這樣提示,你能理解嗎?”
也許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云臺的主播們不是很清楚,但公司的技術勾當對他們卻早已沒有秘密可言。
終于顯出幾分激動的墨一立刻上前一步追問:“你是說,你可以再造一個西羽的身體,并把真正的記憶還給他?”
雖然滿身血污,但仍舊顯得很優雅的林玉澤點了點頭。
喜悅之后,墨一轉而狐疑:“可你有什么資格做這種事?自從老板的兒子在云臺遇襲后,這里就不被允許制造新的人造人了,大部分主播不都是從外面買來的殘次品嗎?”
面對這種判斷林玉澤不置可否,只道出眼前的事實:“什么叫生物鎖你應該明白吧?現在不只是云臺的主播自由了,全世界絕大部分人造人都受到波及……但逢亂世,沒有規則,何談規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