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還不待沈睿發問,許笑歌那頭又響起敲擊鍵盤的聲音,接著不過幾秒,他手機提示有信息發過來。他立刻點開,世界好像安靜了一下,沈睿震驚地瞪大雙眼,片刻后,他覺得所有線索都清晰明了,他有些興奮地對周元說道“阿元,你聽著,之前我們在考慮遇害者們都沒共同點,剛剛技術科的人在徐東的手機里發現了幾個視頻,除了有虐狗的視頻外,還包括了張超偉死亡的整個過程視頻。”
視頻的拍攝者應該是徐東,而拍攝地點應該是自家的房子樓上。從視頻的角度看,徐東的家應該距離姜婷很近,所以姜婷門外出事時,鬧出動靜他也能聽到。視頻不停地播放,從播放的地點看,姜婷的住所并不是在人流處,但四周圍也并不是荒無人煙,視頻里不單單有行兇者,還有路過的行人,麻木地站在站在兇案現場站定圍觀,那些人就是周倩倩、張園、周莉這些遇害者。
耳邊不停地響起沈睿的聲音,周元這才明白謝玲玉為什么要說沉默有時候更可怕,圍觀者也是罪人。所有想不通的地方瞬間清明,所有遇害者都是在同一個視頻出現過的圍觀者和施暴者,所以在謝玲玉的認知里,覺得張超偉的死,也這些人的冷漠脫不了干系,該死。
至于徐東,在虐狗案里對他的側寫,已經表明了他這個人極度自卑,內心有些薄弱,換句話說,也是膽小。當他面前遇到刺殺案時,對于他來說,他會選擇最安全的方式,藏起來。
不過,顯而易見,這種內心脆弱的“避難者”,為了泄發自己被忽略被嘲笑之類帶來的侮辱感,只能通過極端的虐殺動物手段。而他從事的恰好是獸類行業,寵物狗自然就是首當其沖的對象。
一個虐狗者,同時又是張超偉死亡案件的旁觀者,壓死謝玲玉心里那只老駱駝的迫害者,他其實才是罪惡的源頭。
比兇手還讓人膽寒的存在
謝玲玉冷笑起來,像是在闡述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故事那樣認真,她說“當年阿偉遇刺,我去醫院討公道,這時徐東找到我,說有當時患者家屬整個行兇過程的視頻記錄,讓我花錢買他視頻,我把這些年存的錢給了他,看到了那個視頻但也于事無補,院長有關系,可醫院把這事情壓下來了,給了我們一些喪葬費就算完事了。這時銀行又在催我交房貸,我哪兒有錢啊,以前那些交好的人都避著我如避著瘟神,銀行把房子給收走了,我能怎么樣我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們逼的”
周元靜靜地看著謝玲玉的情緒爆發起來,她的所有憤恨和無奈都在止不住顫抖的嘴角里溢出,最后她停下來看著周元,眼里帶著迷茫“你說,我錯了嗎”
眼神里帶著抹不開的迷霧,謝玲玉在深淵里掙扎。因為張超偉的死,她覺得一切都是對的,可因為她是謝玲玉,曾經教兒子“一定要盡力幫助每個病人,他們只有走投無路才迫不得已求救醫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盡量不要辜負他們的期待,因為絕望比失望更讓人接受不了”的善良母親,此刻卻手里沾了鮮血,以血待人而覺得迷茫。
謝玲玉對周元的談話,沈睿也能聽到。
就在他準備叫周元不要回應謝玲玉這個問題時,卻聽到監聽器另一頭的周元聲音清冷地回道“對于一個母親來說,你做得對。”
沈睿皺起眉頭,這話是錄音的,在職警員這樣說話怕是會被叫去談話,他急忙開口道“阿元,你別”
“可是,對于身為一個人來說,謝阿姨您這樣做,和你心中認為的魔并無差別。”沒等沈睿的話說完,周元面無表情地看著謝玲玉說了后半句。
對于犯罪心理專家來說,沈睿覺得應該沒人會比周元更了解在這種情況下激怒偏激性重的犯人會有什么后果。他頓時倒抽口涼氣,壓低聲音急道“周元,你能讓我省點心嗎這時候激怒她你想要干什么”
周元沒理會沈睿暴跳如雷的話,依舊穩如泰山地端坐在謝玲玉對面,表情嚴肅地反問“謝阿姨,您覺得您做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