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茸把揚州做的尸檢報告拍下來發到他的微信上了,沈睿頭發上還滴著水珠,他認真工作的時候,表情嚴肅到近乎刻板,擰著的眉頭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才緩緩抬頭看著周元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依舊是之前那個看法。”周元靠著沙發背,僵硬了一天的肩膀暫時得到放松解放,用手捏了捏鼻梁,嘗試讓酸痛了一天的眼睛得到適當的休息。
“我尊重你的看法,不過也不能否定有自殺的可能性。”沈睿目光如黑夜里的星辰,驟然一聚,定焦在周元身上,話鋒一轉,他說“之前在錢東家里有些亂,我現在想要再聽聽你的分析,可以嗎”
語氣鏗鏘有力又帶著足夠尊重人的柔軟,周元掀起眼簾,有些疲憊的眸子從迷離中聚合在沈睿的臉上,重新燃起了亮光,他壓低聲音說道“你見過想要自殺的人,把家里頭上下都打掃得很干凈,剛從被窩里睡了一覺起來嗎”
被窩的溫度理論是周元在錢東家提出來的,沈睿記憶深刻。
他覺得不無道理,可又覺得并非沒可能。但他還是嘗試著以周元的想法順著往下進行,他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也不能否定有些人就有可能睡一覺才想著死,更何況尸檢報告說并沒有其他人的痕跡,而他的致命傷口就是手上的動脈流血過多致死,尸體的報告也和說明了,傷口的角度和深淺度符合自殺的人自己割手腕而產生出來的傷口。”
周元對于他這個回答并不意外,反而覺得沈睿這樣回答才是正確的。他靜靜地說道“那你認為錢東自殺的動機是什么為什么采用割手腕這種笨重又吃力不討好的方式來進行畢竟割手腕死亡的過程有些長,心里素質如果不是很過關,極有可能因為害怕而自救。”
“你這個問題提的很好。”沈睿的頭發還在滴水。雖然房間開了暖氣,但天氣太冷,暖氣和外面的冷空氣相抵消了一部分,又在水滴的作用下,倒顯得開始有些冷意。可沈睿并沒多在意,繼續說道“但是勘察科的報告和那張銅帖子里的字體分析報告還沒有出來,我們現在說這些還是有些偏離。”
這案子發生的進展太快,幾個小時前才知道錢東這個人和看到他的尸體,和李世茂的資料還沒來得及反饋回來。不過他讓許笑歌和信息部的同事加快信息的調取,大概明天就能知道,他如實告訴周元“阿元,我相信你。不過,局里需要證據來證明一切,我們等明天拿到錢東和李世茂的所有信息,再去一趟天星別墅區吧。”
說著,沈睿打了一個噴嚏。
周元蹙眉,望著他濕漉漉的頭發,嘆了口氣。他不打算再接著往下說這個問題,站起來去浴室拿了個吹風筒出來,遞給沈睿“吹頭發。”
沈睿正拿著手機和別人微信發信息,扭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后的周元,又聽到信息接二連三發過來,應了句“不用了,一會兒就干了。”
周元眉頭狂跳,盯著他后腦勺看了許久,將吹風筒插上旁邊的插座上,對著沈睿的頭發吹起來。
忽如其來的暖風,嚇得沈睿一激靈,抬頭就看到周元正輕柔地幫自己吹頭發,霎時有些愣住。頭發上傳來周元的手撥散頭發柔軟而酥麻的觸感,只覺得頭皮癢癢的,麻麻的,緊接著心里暖暖的,感覺有東西在里頭亂竄,叫他有些慌。
他把手機給擱下,任由它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就靜靜地坐在沙發上,接受身后那人輕柔的摩挲。
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
第二天周元是讓鄧叔的尖叫聲給吵起來的,他眨了眨眼睛嘗試讓自己的意識重新清明起來,他從床上坐起來,等身體從睡眠狀態中醒過來后,才打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