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是一種刀,周元的刀,尤其鋒利。
林如輝閉上眼睛,有一種不愿意睜開的念想,繼續沉默。
“我們在海外的兄弟,已經確定了你的買家是誰。抓到那只羊,只是時間問題。現在,我只想要林先生你,能夠親自給她們的家屬答案。”周元垂下眼,并沒看林如輝。聲音有些發涼,他說“等一個等不到人,很絕望。”
不知為何,聽到這話的沈睿忍不住蹙眉,轉頭看向周元。
可他垂下的頭,叫他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審訊室很安靜,過了很久很久,林如輝終于受不了,他說“大概,還沒死。”
林家是做玻璃制品的,雖稱不上富甲一方,可亂財力,在本地也是能數得上。
可再好的生意,也得看天看政策,經濟危機一來,連帶這所有行業都在縮水。
公司雖不至于倒下,但資金被卡在貨源上,沒多余的錢來運轉其他事情。
林如輝心很大,不愿意在家里經營玻璃制品,他在朋友的介紹下,接手了在法國的一個葡萄酒莊園,剛接手的時候運轉還行,可漸漸的,因為經濟危機的影響,產多輸出少,貨品擠壓,新品也沒錢繼續運作,這樣下去,只能是死循環。
“我問我爸媽要錢,但是”林如輝一臉了無生氣,他垂著頭,啞著聲音,似有不甘,“我爸一開始就不同意我搞紅酒這個行業,說以前就沒接觸過,就是把錢拿出來打水漂。”
林如輝的爸爸林權雄其實在一開始,給過林如輝一筆錢,但這筆錢完全不夠。
林如輝抬起頭看向周元,“警官,我爸不肯給我投資金,如果他不投,我之前的活兒都白干了,你說我甘心嗎”
周元看著他,“不甘心可事業是你要做的,你遇到了困難,你父母有義務給你幫助嗎他們的錢,他們自己掙的,他們有權給你,也有權不給你,林先生,你不是一個孩子。”
沈睿雙手抱臂,看到林如輝黑沉的臉,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原本想要找認同,不曾想周元一分薄臉都不愿意給,林如輝就像失去了獠牙的野獸,憤怒,卻不敢出拳,他已經被鐵鏈給拴住了自己發怒的資格,他垂頭喪氣,繼續說著自己的事。
“我拿不出錢了,他們也不給我投錢,我實在沒辦法了,我朋友告訴我,可以帶女人去東南亞,那邊的人,富的很富,窮的很窮,我只需要和富人聯系就好了。”
“他給我一個人的聯系方式,告訴我,那邊有富豪就喜歡新奇,就喜歡從海外來女人,他們有錢,喜歡用來玩。”
林如輝抬起頭,眼神重新恢復了一絲生機,“他們告訴我,只是用來玩,不會害死她們的警官,她們沒死,我是不是能輕判一點”
沈睿覺得他這個問題有些搞笑,于是也不客氣地發出“嗤”一聲輕笑。
林如輝瞪向沈睿。
“對不起,我剛剛沒忍住。”沈睿聳聳肩,“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下林先生,輕判是有可能的,不過人的命就那么長,原本需要判你一百年,給你輕一點,六十年,也可以的,這個我們說了不算,法官說了算。”
林如輝差點暴走,他現在是喪家犬,但是喪家犬誰說不能有攜帶狂犬病,到處亂咬人
周元用膝蓋碰了碰沈睿,抿了抿嘴,把剛不輕易間溢出來的笑意給藏了回去,輕咳一聲,“林先生,你對賣家有去了解過嗎”
“沒有。”
周元“所以你只是聽朋友說,就把林美她們,送去魔鬼的手里”他將許笑歌發送到自己手機里的有關黑市和那家酒店的資料轉向林如輝,讓他看,“你送她們去的那家酒店,是他們國家一個巨大的黑市市場里的性奴店。店家會把入住的單身女客人的信息出賣給黑市,然后就會有人來對那些女人進行綁架,大部分,都活不長。”
頓了頓,周元半瞇著眼,看著林如輝“你是知道的吧”
咽了咽口水,林如輝不敢直視周元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如刀子,一道道把他心里的秘密給剔出來,他矢口否認,“我不知”
“你說謊了。”周元冷笑,“每一次我問你知不知道的時候,你總會下意識避開我眼神,答復時,眼睛總會忍不住閉上,身體往后縮,想要離我遠一點。這是逃避的心理,你想要逃避我這個危險源,因為你知道自己在說謊,害怕被揭露。”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