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漕司打發吉大下去歇息,端坐在上首,臉色有些青冷。
坐了一會兒,李漕司起身進了后衙,嚴夫人見他臉色不對,忙打發了眾丫頭婆子,親自沏了茶遞給李漕司,看著他的臉色問道:“出什么事了?”
“剛才秦先生打發吉大過來”李漕司喝了半杯茶,緩過口氣,將吉大帶過來的那番話說了,神情黯淡中透著一絲一絲的惱怒失落,以及別的說不清的味兒,“秦慶和我認識了二十多年,竟然”
李漕司一聲長嘆,嚴夫人呆了一瞬,有幾分不怎么確定的問了句,“老爺這話?秦先生?”
“嗯,秦慶已經投到五哥兒門下了。”李漕司臉上的黯然更濃。
嚴夫人有幾分不敢相信,呆站了片刻,側身坐到李漕司旁邊,剛要說話,看著李漕司手里的杯子空了,忙起身重又沏了杯茶給他,再坐下,心里已經比剛才多轉了幾個彎,“老爺,我倒覺得,這算是好事,頭一條,您沒看錯五哥兒,咱們李家,下一代必定能青出于藍,這是好事兒。”
“你說的是。”李漕司想笑,卻嘆了口氣。這要是他親生的孩子,那該多好。
嚴夫人心里也一陣陣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強笑道:“第二條,秦先生跟老爺相識相交那么多年,秦先生什么樣的人,老爺一清二楚,老爺什么樣的人,秦先生也都知道,有他在五哥兒身邊,總比別人強的多了。”
李漕司沒說話,慢慢嘆了口氣。
“不瞞老爺說,一想到李家下一代,最出色的那個,不是咱們生的,我這心里就是酸的厲害,我不象老爺,我這心胸上到底差了些,可酸歸酸,大理兒我是知道的,從咱們大哥兒到五哥兒、六哥兒,都是親的不能再親的兄弟,都是一家人。”
嚴夫人接著道,李漕司又是一聲長嘆,“人之常情,我也酸,唉。我倒不是因為這個,是想想秦慶算了算了,不想了,當初秦慶讓我給五哥兒挑人的時候,就放過話了,說那些人,以后都是五哥兒的人,讓我想開些,我當時覺得,這怎么會想不開?我能因為這事想不開?真臨到頭上唉!我沒想到秦慶”
李漕司一聲接一聲長嘆,嚴夫人看著李漕司,跟著嘆氣。
“你放心,我也就是跟你說說這些話,疏散疏散,這些慶,也就能跟你說說。我能想開,當初秦慶主動要去我知道,這都是免不了的,要是這人,送出去了,還是我的人,五哥兒收服不了,那倒不好了,你放心,我想得開,就是有點兒唉。”
“想的再開,難過還是難過。”嚴夫人接了句。
李漕司想笑,笑到一半再次嘆氣,拍了拍嚴夫人的手,“你我夫妻,這心意相通好啦,我不難過,你也別酸了,誰讓咱倆沒生出個好兒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