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看著錢夫人,錢夫人呆了下,只能嘆了口氣,也是,郭氏就算了,不當家不管事,心眼又不夠。
可現在,是她那個大外甥媳婦,生了算計的心,也動了手,這是位里里外外管著家的當家人,還真是不能不回來。
“我一回來才知道,我們老太太念了那么多年的佛,那不見血不見肉就能挫磨死人的全掛子本事,一點兒也沒落下。
先是這月錢和會文銀子,說府里艱難,幾個哥兒個個手大亂花錢,哥兒的這月錢和會文銀子,就不放實銀,只給個虛帳,要支銀子,得先稟到老太太那里,要買什么用什么,老太太點了頭,才給銀子。”
錢夫人猛咳了一聲,哭笑不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沒幾天,又說哥兒年青不知保養,哪有半夜三更吃東西的?跟養生之道不合,這晚課后的夜點,就撤免了。你說說,五哥兒這樣的半大小子,正是長個兒吃不飽的時候,念書念到半夜,一口湯水一塊點心也沒有!”
“那松哥兒呢?還有老大老二,二房老三,都不吃了?”錢夫人兩根眉毛飛的老高,坐直問道。
永寧伯府老太太上一回施展手段的時候,她還是新媳婦,自己都焦頭爛額,實在顧不上看別家的八卦。
“老大老二都有媳婦不是,老三有他娘呢,至于松哥兒,她把松哥兒叫到她屋里去吃。”嚴夫人錯著牙,這些話說出來,她都覺得丟人丟死了,也就能跟她嫂子說說。
錢夫人失笑,“這還真是……”
“松哥兒心知肚明不敢說,說找他大嫂了,他大嫂說老祖宗的吩咐,滿府里誰敢違了?別人她管不著,她肯定是不敢。松哥兒又找他二嫂,他二嫂說,那是隔房小叔子,她上前照顧,這話說出去可就難聽了,她可不敢。
松哥兒是個老實孩子,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就自己拿銀子,讓小廝到外頭買回來,他在他太婆那兒吃的什么,就讓小廝買什么,捧著給五哥兒送過去,說是他太婆讓他送過來的。”
“松哥兒是個好孩子。”
“他心地實,是個良善孩子。我們府上那位老太太,疼親孫子那是疼極了,回回宵夜都是好東西,不過一年,就把松哥兒攢了十幾年的私房銀子,吃了個精光。他那個小廝隨喜,說松哥兒對著空匣子,哭過好幾回了。”
錢夫人噗一聲,哈哈笑起來,“可憐松哥兒,那么摳的孩子,這得心疼得什么樣兒啊!這銀子,你得還給人家松哥兒。”
“我才不還呢,又沒用在我身上。他找我要過一回了,我跟他說,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事兒,我可不替他們兄弟還兄弟債,讓他找他五弟要去。”嚴夫人想著松哥兒那幅傷心模樣,忍不住也笑起來。
“也是,這都是兄弟情份,讓他們自己算帳,兄弟之間,多算算這樣的帳,沒什么壞處。”錢夫人贊同道。
“我要是再不回來,松哥兒就撐不下去了,唉。”嚴夫人想著江寧府和她家老爺,心里一陣接一陣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