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煥話音剛落,陸儀也跟著笑道:“我年青時候學過幾天洞蕭,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吹得響,有的話,找一支給我。”
蘇燁瞄著陸儀,又瞄了眼郭勝,跟著揚手笑道:“讓你們說的我也技癢,有琴沒有?”
“多拿一張琴,拙言也擅琴。”不等金拙言說話,陸儀揚聲叫道。
“小鼓有沒有?羯鼓最好。”古六急忙揚手叫道,這樣的熱鬧,他不能不湊。
小廝連聲應了,飛奔下去找笛子找琴找蕭找喜,還得趕緊稟報夫人!
飛奔而來稟報的湖穎剛說了一半,李夏急忙回身拉上李文楠,趕緊往前院跑。
“出什么事了?啊?啊!唉喲快點快點!”沒等李夏說完,李文楠唉喲一聲之后,就不是李夏拉著李文楠跑,而是李文楠拉著李夏跑了。
兩人一口氣跑到正堂后面,貼著正堂墻根溜過去時,飛奔來飛奔去的小廝們已經拿齊了樂器,清了一片地方出來,江延世等人正調試著手里的笛蕭琴鼓,正堂內那兩桌年長位高的長輩們也都踱了出來,在廊下站成了一堆。
江延世按著笛孔,試了幾個調,轉頭間,眼角余光掃見挨著墻角正看向他的李夏,笛聲婉轉揚起又落下,放下笛子,沖李夏眨了眨眼。
“他看到咱們了!他是看到咱們了吧?江公子真好看!”李文楠激動的抽了口氣,搖著李夏的胳膊連聲問道。
“噓。”李夏沖她豎手指示意噤聲,李文楠抬手捂在自己嘴上,深吸了口氣,和李夏擠在一起,接著看熱鬧。
金拙言、蘇燁盤膝坐在厚厚的氈毯上,徐煥挑了個不高不矮的圓凳,翹起二郎腿架起二胡,古六將羯鼓架在只高幾上,自己站著,陸儀和江延世站著,諸人準備好,都看著江延世。
江延世微微欠身,沖陸儀等人頷首致意了,笛子舉到嘴邊,曲調飛出。
蘇燁的琴聲立刻跟上,幾乎同時,金拙言也撥響了琴弦,陸儀蕭聲嗚咽婉轉,合調而起,徐煥的二胡聲略晚了一線,聲調一起,立刻穩穩的合了進去。
古六凝神聽著曲調,拍響了羯鼓。
前院一片寂靜,郭勝聽了片刻,有些按捺不住,轉身看了一圈,拿了只干凈碟子,又尋了只銀頭筷,走到古六旁邊,將碟子放到高幾上,一筷子敲下,隨著這清脆的一聲響,低低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郭勝的聲音低沉渾厚,透著濃濃的滄桑,仿佛是從空曠中傳來,又在空曠中漫延。
江延世笛子立刻轉調,合著郭勝聲音中這份滄桑空遠,笛音里,也是一片滄桑悲壯。
李夏一只手用力按著石頭墻壁,慢慢站的筆直。
從前那些殺伐,那些過往,那些艱難,那無數個她咬著牙告訴自己,要殺過去,要撐過去,要越過去爬過去輾過去的日日夜夜,有腦海中碰撞激蕩,在笛聲琴聲,和那低沉的歌聲中,旋轉呼嘯著融成了無數豪氣。
千夫所指又如何!大逆不道又如何!粉身碎骨又能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