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讓你在家學針線廚藝,足不出戶?”
“阿娘自己都不擅針線,廚藝也不好。我們小三房,說起來是伯府出身,其實跟市井之家差不多。
當初我們在太原府時,住在府學旁邊,對門是鏢師家,左領是張大仙家,張大仙的老娘,可兇了,我不記得了,五哥說,張大仙老娘隔三岔五翻墻過來偷我們家種的菜,有一回,剛翻到一半,撞上了鐘嬤嬤,張大仙他娘就騎在墻上,和鐘嬤嬤對罵,五哥說,足足罵了兩個時辰,沒停過。”
李夏連說帶笑,江延世聽的先是瞪大了眼睛,慢慢垂下了頭,看著笑聲飛揚的李夏,心里酸楚難忍。
她受過的苦,他聽的如刀割心,自今日往后,他要將她托在手心里,細細的呵護。
“我阿娘除了柴米油鹽,別的都不懂,我也是。”李夏看向有怔怔看著她出神的江延世,最后幾句話,說的很慢。
“前面到了。”江延世迎上李夏的目光,象是受到了驚嚇,急忙指著前面道。
前面一間算得上闊大的四角亭,亭子前面,一片平坦突伸出去。
亭子后面是山,前面空遠廣闊,圓圓的月亮掛在亭子前,清泠的月光灑落滿地,微風穿過林木。
李夏跟在江延世后面,穿過亭子,前面一片平坦正中,鋪著厚厚的白色氈毯,李夏走到氈毯中間,坐了下來。
江延世往后退了兩步,看著坐在氈毯中間的李夏,呆了片刻,又往后退了一步,欠身笑道:“想聽什么?”
“都行。”李夏仰頭看著和天上圓月相輝映的江延世,一陣酸澀涌上,心慢慢抽緊,疼痛起來。
江延世微微垂頭,舉起笛子放到唇邊,一縷樂音如微風,穿過林木,歡快中帶著驕傲不羈,飛揚而上,卷裹著月光,鋪灑滿地,片刻安靜,又直飛往上,沖入云霄,片刻之間,遍游五湖四海,婉轉而落,歸于微風月光中。
江延世放下笛子,看著端坐在氈毯正中,直直看著他的李夏,下意識的避開目光,心里竟生出幾分羞澀之意,輕輕咳了一聲,“還要聽嗎?”
“啊。”李夏恍過神,這一曲已經夠了,她得回去了。
“該回去了。”李夏站起來,向江延世深深曲膝,“人世間的美好,都在公子這一支曲子里。李夏謝公子賞曲。”
“姑娘客氣了,姑娘想聽,在下這一管笛子,只聽姑娘吩咐。”江延世趕緊長揖還禮。
李夏站直,笑看著他,“晚了,該回去了。”
“嗯。”江延世低應了一聲,和李夏并肩,穿過亭子,沿著來路,往山下走。
走沒多完,江延世遠遠看到背著手四下張望的徐煥,頓住,低聲笑道:“是你舅舅,去吧。我看著你。”
李夏嗯了一聲,迎著徐煥過去。
江延世看著李夏走到徐煥面前,看著她頭也不回的越走越遠,站了好一會兒,才轉上另一條路,回去城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