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場滿城泛濫的水災,是和這次一樣災橫遍地,還是比這次好,她不知道,從前這場災患時,她正病著,病的很重,她只記得半夜里,滿院驚慌,她發著高熱,恍恍惚惚中,又看到了姐姐,姐姐在推她叫她,她那時很清醒的知道姐姐已經沒了,可又急切無比的想要抓住姐姐,從床上一頭跌進了水里
她那時候住的院子雖然又小又破,地勢卻高,她床前都漫了半尺深的水,那上一回的水患,只怕比這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上次水是什么時候開始退的,她也不記得,不過,她一直都在府里,后來有人進來,把她放到了柜子上面,再后來,她記得五哥雙手按在柜子上,一張臉臟的沒人樣兒,笑著安慰她,說沒事了,水退了。
那柜子,只有五哥一半那么高,那這水,到傍晚應該就差不多了。
李夏站在窗前,伸頭看著小山腳下,水已經淹過那張石桌,石桌那兒地勢高,差不多了。
午后,雨勢有些放緩的樣子,羅仲生和柏喬渾身濕透的回到都水監衙門,都水監衙門里也到處都是水了。
朱參議早就到了,和姚參議一起,把所有的卷宗都已經搬到了桌子柜子板子搭起的高臺上,羅仲生和柏喬換了身干爽衣服,一人喝了一碗姜湯,常家貴被一個高大壯實的長隨背著,進了都水監。
“他這是剛到?”羅仲生看著姚參議問道,姚參議點頭。
柏喬一根眉毛挑的不能再高了,上上下下打量著常家貴,再看向羅仲生,嘿笑了兩聲,沒說話。
羅仲生臉色很不好看,姚參議微微欠身道:“東翁,我有些事,得問一問常監事。”
羅仲生嗯了一聲應了,姚參議沖常家貴拱了拱手,客氣問道:“有幾件事,得請教常監事,都水監的文檔河圖,除了東邊那五間庫房,是不是在別處存的還有?”
“都在那五間屋里,別處一點兒沒有,全在那里,你要什么,那里都有。”常家貴看起來氣色不錯,小報已經抄了不少,話也放出去了,他的心大致安定了下來。
“那五間庫房,常監事上一趟去,大概是什么時候?”姚參議再次客氣問道。
“我要看什么,讓他們拿出來就是,就象你們羅尚書,難不成他要找什么東西,還得自己親自跑一趟庫房,自己去找?”常家貴一顆心落定,這精明也就回來了。
“看來常監事沒去過庫房。”姚參議指著旁邊案子上攤著的卷宗河圖,“請常監事看看,那五間庫房里,還能用的文書河圖,只有這些了,別的,連架子都被蟲子蛀空蛀壞了,這河圖不全”
“這不可能!”姚參議話沒說完,就被常家貴打斷,“這位是”常家貴看向羅仲生。
“姚參議。”羅仲生皺著眉頭,帶著幾分冷意答了句,他說不可能
“姚參議,我這文書河圖,必定都是齊全的,只怕是姚參議疏忽大意,水淹了吧?這事兒,可不是姚參議一個人說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這都水監,別的不說,至少東西是齊全的。”常家貴半分不認。
這會兒哪是認錯的時候,他認了頭一條,那后面無數的錯處,他們都得推到他頭上,他可不是好欺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