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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夏把撫冬叫去中屋做針線,顧云錦一人坐在次間里,小心翼翼拆開了火漆。
信封上沒有寫收信人的名字,亦沒有寫信人的落款,除了封口處的火漆,干干凈凈的。
打開來一看,里頭還有一層信封,這上頭才有字了。
蔣慕淵的字,端正中帶著飄逸,一筆一劃很是好看,顧云錦下意識地,以指尖做筆,在桌面上照著蔣慕淵的字跡,臨摹了幾個字,而后才仔細看信。
信上寫的都是些蔣慕淵到達兩湖之后的見聞。
他說他曾去過兩湖,走過兩三座城,雖是匆匆而過,但對當地狀況還是有些知道的,這一次去,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水災后的慘狀,蔣慕淵自然不會細細致致描繪給顧云錦聽,他寫的都是些尋常事。
可正是因為這些尋常,讓顧云錦的心揪得緊緊的。
災后的兩湖怎么可能尋常不過是不與她細說罷了,就像顧云齊回來后,也只挑營地里有趣的事兒給她們解悶,卻從不提戰場殘酷。
這份小心翼翼,叫顧云錦不由嘆了一口氣。
還不如不寫信呢
除了災情,還提了幾句他自己的狀況。
他說中秋那夜,他在荊州府中望月,那日云層有些厚,月亮圓歸圓,月光卻不夠清亮,叫人頗為遺憾。
又說不曉得那日京中是否晴朗,夜里月色是否皎潔,等他回來后,還請顧云錦說給他聽。
顧云錦捏著信紙,看著看著,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笑了。
等他回來說給他聽
雖是當時應下的,可她現在不想遂他的意了。
夜色濃了,今日是念夏守夜,顧云錦打發撫冬回屋去歇了,這才把油燈挪到了大案上,倒水研墨。
念夏從她手中接了墨過來,手上雖不停,嘴上卻道“天這么黑了,姑娘當心眼睛,不如明日起來再寫”
“明日再把撫冬支開來寫”顧云錦笑了笑,道,“倒也不單是顧忌她,寒雷是護送道長回來的,我想他在京里待不了兩三天又要回去的,我現在寫了,你明日一早給賈大娘,她也好早些給聽風,免得錯過了,那就白寫了。”
理是這么一個理,念夏便不再多說。
墨香漸漸濃郁起來,顧云錦提著筆卻沒有落下。
剛還算清晰的思路,在這一刻突然就混沌了,叫她不知道從何寫起,只能猶豫又猶豫。
她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想說的事情多,不如就一樣樣都說了吧。
先說那宅子,她和嫂嫂一起去看了,還是很喜歡的,只等大伯娘他們到了之后,由他們拿主意。
再說她前回說給他聽的那話本故事出了新的,順著之前說到的部分,把新的進展一并落在紙上,與他講了一通故事。